蘇夫人似未察覺,只是看書。蘇守信繼續剝著瓜子,徐迦寧看著蘇謹言,他在她手腕上輕按了按,示意她等一等。很快,一本書翻完了,蘇夫人抻了個懶腰,站了起來:“幾點了?大哥,我該去睡了。”她一個懶腰抻好了,低眸看見他們幾個,怔怔的,即便是看見蘇謹言了,目光也很陌生得很,怯生生的,蘇夫人手足無措地看著蘇守信:“大哥,他們是誰啊?”蘇守信將果盤放了方几上面,走了她的身邊攬住了她的肩頭:“無干緊要的人,都幾點了,你該去洗澡了,明日早起還要上學堂呢!”就像是哄著孩子的口氣,他擁著她往長廊走去,蘇夫人走路時候,還踢了下腿,真像是少女一般樣的。蘇謹言回頭看見,低下了眼簾。徐迦寧也看著蘇守信夫妻的背影,不知為什麼,每每看見,總有觸動:“蘇夫人不認識你了?”蘇謹言伸手揉著額頭,似是頭疼:“我媽的記憶很混亂,有時候會以為自己還十幾歲的,她從小在這園子里長大,以前管我父親叫大哥的,有時候會不記得我。”從小就在這裡長大,也難怪老太太那麼在意她了。長廊裡亮著一盞燈,暖暖的,徐迦寧盯著那盞燈看了好半晌,蘇守信才回來。他回打沙發面前坐下,依舊拿起了果盤,一個一個剝著瓜子。蘇謹言低著眼簾:“對不起,我擅自請了徐小姐來冒充妹妹,其實只是想盡孝,讓祖奶奶不那麼愧疚而已。”蘇守信抬眸看了他一眼,徐迦寧這才看清他的臉,比起照片,其實他更顯年輕一些,眼鏡下面那雙丹鳳眼,目光淺淺,似無慾無求一樣。果然,他在蘇謹言面前,連神色都淡淡地:“既然人都來了,那就這樣吧。”蘇謹言:“關於徐小姐的身世,已經調查清楚了,她早年喪母,家裡還有父兄二人,現住在華安街後身,這些您都知道了。”蘇守信點了點頭,終於看向了徐迦寧:“別虧待了。”蘇謹言先斬後奏給人帶了家裡來,要留在蘇家,當然需要他老子的認可,這唱戲要想唱下去,那就得讓假的變成真的。所以,他必須讓唯一知道內情的人,認同:“那以後……”蘇守信嗓音略沉,低頭又繼續剝瓜子去了:“以後就以父女相稱,直到她離開吧。”徐迦寧一時還未反應過來,蘇謹言以方几遮掩一把按住了她的手:“……”他沒有說話,但是她明白過來,這是讓她以父女相稱,親近一些,她只當前面坐著的是徐老爹,叫了他一聲:“爹……”蘇守信手一頓,擺手讓她們下去:“嗯。”蘇謹言連忙起身,帶了徐迦寧往出走:“我讓人送你去老太太跟前,跟她說兩句話親近親近再回來。”倆人走出東園,園子無人他住了,聲音很輕:“白日裡我有事顧不上你,你且先安心住下,老太太有事叫你你就去,霍家來人接你就走,其他事等我安頓好一切再說。今日顧家來拜壽,我讓人打發了,老太太還不知道你和他家有什麼淵源,需得瞞著。”她知道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當然一口應下。出了東園,蘇謹言讓人送了她去,來回走過兩次,徐迦寧把路記熟了,腳步輕快。夜晚有電可真好,園子裡到處都是路燈,上了石階,直接進了廳堂當中。問了才知道,蘇謹霖一直陪著老太太說話呢,聽說孫女來了,也趕緊讓她進去了。蘇家老太太的精神頭可好多了,她靠了躺椅上面,腿上蓋著毯子,蘇謹霖坐了她身邊,握住她手不知說著什麼話,逗得她一臉笑意。徐迦寧走了進去,老太太連忙推了他一把:“你個混物,快起來,我要和妮兒說幾句話。”蘇謹霖起來是起來了,傾身在她臉上親了一口,才笑著讓了地兒。老太太眉眼彎彎,更是笑:“一天到晚沒個正經!”蘇謹霖軍裝還未脫去,起身就走:“有了孫女就忘了孫子,那我走了~”他走時候,瞥了屋裡丫頭一眼,那丫頭會意,上前照看了些。陪老太太說話這種事,其實徐迦寧還是很擅長的,她當年陪過太皇太后,陪過太妃,皇后病了以後,還陪過皇后她娘,是安慰人呢,還是開解人呢,都很在行。留了屋裡和蘇家老太太一起,她頓時變成了個不諧世事的小姑娘,一句一句地,可把老太太哄得開開心心。這老太太不糊塗,與她講起不少從前的事,一老一小,也說了許多話,後來實在累了,才把人交給丫頭,慢身退出來。時間不早了,外面漆黑一片。徐迦寧出來時候,廳堂當中一個人都沒有,丫頭們不知道幹什麼去了,她站了一站,隻身往出走。園中燈火點點,還好沒那麼黑,徐迦寧下了石階,才要按著來路回去,背後忽然傳來了一聲輕笑。她下意識回頭,蘇謹霖不知在暗處站了多久,看見人了,晃了過來。燈光昏暗,可到了跟前也能看清,他軍裝上兩個釦子都扯開了,軍靴一轉,人就攔住了她。她輕柔叫了他一聲,仔細瞥著他臉上神情:“二哥攔著我幹什麼?我得回去了,再不回,大哥該惦念了。”本來說出蘇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