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靜安抬眼望去,消瘦的老人身著病服,滿眼慈愛地看著鬱辭。
瘦是瘦,看起來也很虛弱,但並不影響他身上的儒雅氣質。
年齡大概七十幾吧,看起來比鬱榮生年長几歲。
鬱辭的態度很是恭敬,“紀爺爺。”
“阿辭,剛剛我還跟染染唸叨,好些天沒見到你了,可巧,就讓我念到你了,來醫院怎麼不來看看我老頭子。”
鬱辭笑著說:“紀爺爺,您不能一個人出來,身邊的人怎麼沒跟上?”
老者笑著說:“我不喜歡人跟著,一個個這也不讓我做,那也不讓我做,我生個病像坐牢一樣,跟你說啊,我是偷偷溜出來的,你別跟染染打小報告。”
“嗯,不會。”
“等會陪爺爺說說話……不耽誤你上班吧?”
“不耽誤。”
老人一心念著孫女幸福,看得出來很喜歡鬱辭,鬱辭對那老人也相當的尊重,極有耐心……
許靜安悄悄拉開與鬱辭的距離。
高特助順勢挪了挪,插在她和那老人中間,將兩人的視線隔阻住了。
電梯開開合合,最後停在一樓。
許靜安率先出來,等高特助出來後,腳步遲疑了一下,往前面走去。
高特助連忙跟了上去。
“去車上等我。”後面傳來鬱辭的聲音。
許靜安倒沒多想,行將就木的老人,心繫孫女的幸福,她不會蠢得去破壞老人的心情。
高特助解釋道:“許小姐,是鬱總一個長輩,對鬱總挺好的。”
許靜安笑笑,“是吧,老人家看起來身體不是太好。”
高特助歪頭看了一下她,“好像病得挺嚴重的。”
二十分鐘後,車門開啟,鬱辭彎腰坐進來。
許即安心裡有些難過,外婆沒過完64歲生日就走了,比這位老人還小好幾歲。
許靜安不羨慕任何人,就羨慕那些家裡有老人的。
外婆能活到七十也好啊。
最後那幾年,外婆大部分時間都用在她和小舅舅身上。
最後,外婆沒看到大戲臺上她唱戲的樣子,只在明城那個小戲院,最後看了一場她唱的戲。
那場戲,竟是送別。
和蘇墨白知道外婆得病的時候,外婆已經確診一年多了,一直瞞著他倆。
她越來越消瘦,胃口越來越差,後來整夜咳嗽,還在撒謊說是氣管炎。
外婆後來咳出血來,知道自己大限已到,不得不告訴她和蘇墨白。
她的天當時就塌了。
優雅了一生的外婆,離世時瘦得只剩皮包骨,她給自己選了一張六十歲生日時拍的照片當遺照,讓蘇墨白給她選個高一點的墓地。
她說喜歡看遠一點。
外婆半生都在等一個人,生的時候沒等到,也希望她等那人去她墳頭看看自己……
車子不緊不慢地駛進車流。
鬱辭看她懨懨地靠窗坐著,跟自己扯開好一段距離,眉峰凝起,問:“想什麼?”
“那位老先生看起來病得很嚴重。”
“嗯,胃癌,做過一次手術,但早就擴散了,醫生說治不了,只能養著。”
許靜安暗地裡嘆了口氣。
車子停在劇團門口,鬱辭摟著她親了一口,“今晚高特助過來接你,要是頭還暈,就別勉強上臺。”
許靜安看著鬱辭,他清冷的眸子裡浮動著柔和的波光,笑容明朗了幾分。
“你該這樣多笑笑,別整天擺個棺材臉,讓人看了害怕。”
鬱辭:“……”
前排的高特助頭點得像搗蒜。
還是這位前夫人好,為人和善沒架子,人美心善能治老闆。
……
許靜安走進團裡,一群人圍了上來,關心她傷勢,有真心,也有假意,她都一一謝過。
“落到黃彬手裡,她能有什麼好果子吃,那就是個瘋子,以前追愛不成就要把人捅了,她被人關了一下午,肯定被糟蹋了。”
許靜安看著說話的柳青瑤,面色沉靜,表情看不出喜怒,目光瞟向人群后方站著的謝芝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咱們劇團這麼多姐妹,怎麼黃彬獨獨看準她去禍害,她要不給人機會,怎麼會讓人得手。姐妹們,你們說是不是?”
有些人勸她住口,也有人附和。
受害者有罪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