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魚的眼睛變得亮晶晶的了。正當楊小魚看著綜藝、和“魏柯”說說笑笑的時候,突然感到一道冰冷的視線落在身上。他抬頭,正對上面如寒霜的葉明遠。葉明遠手上提著包裝精美的蛋糕,不知在門前站了多久。謝榆疊著毛巾探出腦袋:“小葉回來了啊?”葉明遠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走。“咦?這是什麼態度?”謝榆打定主意,非得把魏柯請來虐虐這沒禮貌的小朋友。楊小魚慘白著臉把ipad藏進枕頭底下,追了上去,正瞧見葉明遠把蛋糕丟進了垃圾桶。章翊聞奇怪地看他兩人一眼,然後笑著問葉明遠:“去棋室麼?”葉明遠“嗯”了一聲,章翊聞追上去與他並肩走著。楊小魚慘兮兮地跟在他們屁股後面:“我也去……”葉明遠並不吭聲。章翊聞很會察言觀色,委婉地對楊小魚說:“我們兩個對弈,你先回去休息吧。”楊小魚回來的時候哭得幾乎崩潰了。謝榆自己也只是個半大孩子,他知道青春期鬧彆扭根本不講道理。說起來只是芝麻綠豆般的小事,但放在敏感的楊小魚身上,就會無限放大。楊小魚現在有一種失重感,他的棋力也好、命運也好都失控了,是葉明遠的特別關照在支撐他。葉明遠很厲害,楊小魚會覺得擁有這麼厲害的朋友,那我也不是等閒之輩。這幾乎是楊小魚唯一找回自信與尊嚴的方法了。他內心深處非常依賴葉明遠,因此害怕被葉明遠丟棄,這種惶恐發展到獨佔欲,從舉手投足表現出來就是:像跟屁蟲一樣跟在葉明遠身後、對靠近葉明遠的章翊聞表現出極大的嫉妒。謝榆揉了揉他的腦袋。這個孩子其實已經撐不下去了,而葉明遠的拒絕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天塌下來也還有高個子頂著呢。下不好棋,那就去做別的唄,這世上的賞心樂事多得是。”謝榆說得十分輕鬆。楊小魚沒有回應。他哭完了覺得自己很丟人,又覺得很害臊。他一個14歲的男孩子趴在別人懷裡哭,那個人還是魏仙手,他還是別學棋了,以後萬一真的變成了職業棋士,和魏仙手對弈,那可好看了。不過聽魏仙手說出“這世上的賞心樂事多得是”這種話,真是稀奇,他不是所有國手中最勤奮的一個嗎?謝榆看他情緒稍好一些,突然有了個主意,開啟了窗戶跳到外頭:“去不去玩?”楊小魚愣住了。從三歲開始,他的生命中就只有圍棋。圍棋是人窮經皓首也鑽不完的東西,何況又有18歲這個定段年限橫在眼前,他一刻也不敢放鬆訓練。三年前他到達蔡文玉道場以後,情況變本加厲。沒有電子裝置,軍事化管理,從早到晚就是圍棋訓練,揪心於排位升降……楊小魚怔怔地立在窗前,看著興高采烈的謝榆,彷彿看著另一個世界。“就一個晚上!輸得那麼慘,還不許轉換轉換心情?”謝榆誘惑著他。楊小魚再一次與自己內心深處的道德律做起了鬥爭,一小會兒後咬了咬牙,跳上了窗臺。謝榆一把勾住他的肩膀:“來,哥帶你去看花花世界!”☆、謝榆叫了輛計程車,帶楊小魚到市中心。楊小魚完全就是個沒有進過城的鄉下小子,看什麼都稀奇,連計程車背後的顯示屏都叫他新鮮不已。謝榆再一次萌生了這樣的念頭:“學什麼棋?學什麼棋?一頭鑽進棋譜裡,最後搞得生活能力九級傷殘,還不如沒選上得好。”謝榆先給楊小魚買了好幾身新衣服,全是潮款,又帶他去剪了個新發型。謝榆每次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拾掇拾掇自己。按照他的經驗,新外形會給人以自信。楊小魚家裡條件並不好,道場學費又昂貴,小孩兒過得緊巴巴的,物質上的獎勵也能讓他在同學們當中抬得起頭些。不久魏柯就打電話來詢問為什麼把他的卡刷爆。謝榆撒潑打滾:“怎麼?我還不能刷你的卡了嗎?”魏柯也沒有說什麼,只叫他好自為之:“你的時間不多了。”謝榆不以為意,他閒人一個,還有什麼大事等著他做麼?當下把小孩兒拉進網咖裡,登陸了英雄聯盟。他剛上線,老k就噼裡啪啦給他打字。kalos:你他媽不是說再也不打lol了麼?kalos:還叫我不要再來打擾你kalos:你他媽過了三天就上線kalos:那你跟我放的什麼屁裝笑人:嗯?裝笑人:我什麼時候說過這話?kalos:你彷彿故意逗我笑kalos:前幾天我打電話給你kalos:你不是要跟我絕交麼kalos:操謝榆明白了,肯定是老k打電話到魏柯那裡去了,魏柯又給他搞事。老k還在數落他電話不接,微信不回,謝榆已經換號下線,把電腦交給躍躍欲試的楊小魚,讓他先玩個新手訓練。他給老k掛了個電話解釋了他和魏柯的事情,然後又去向魏柯興師問罪:“你跟我朋友胡說八道些什麼呢?你問我要手機的時候就想好了這一出,對不對?”魏柯理直氣壯:“你不該結交這種朋友,這簡直是在浪費時間。”謝榆氣極反笑:“那請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