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好的棋盤,那棋子得是啥樣?”貧窮限制了老k的想象力。蔡老闆叫人呈上兩盒棋子,正要將白子交到謝榆手裡,突然手勢一頓,囑咐他道:“上好的和田羊脂,一顆三萬塊錢,小哥你可悠著點兒。”謝榆小心翼翼地接過,老k在一旁鼓掌:“壕!壕!”“日本人做東西就是精細,那叫什麼來著?”老k搶話道:“匠人精神!”兩人猜先之後,依次落子。謝榆裝作不經意地問到道:“蔡老闆既然這麼喜歡圍棋,怎麼不辦個圍棋錦標賽,反倒投了個lol戰隊?”蔡老闆誒了一聲:“同樣是競技,圍棋哪有lol火啊?我投錢是為了賺錢。現在這個世道,圍棋這個東西,差不多該死了,我再喜歡也沒用。也只有像碰到你這樣的後生時,才能指導一二,解解癮頭啊。”謝榆臉色凝重,落子亦是一滯,老k在一旁奉承:“蔡老闆這商業頭腦!這眼光!投什麼賺什麼!”蔡老闆被哄得心花怒放,手執墨玉棋子在棋盤上大開大闔、開疆拓土。謝榆則一改懶洋洋的姿態,神情嚴肅,落子沉穩,與平時判若兩人。ktv包廂內,點歌臺被靜音,只剩下幽暗燈光下鱗鱗生光的棋盤與晶瑩剔透的棋子,話癆的老k也忍不住安靜了下來。過不了多久,蔡老闆的臉色就掛不住了,和藹的笑容消失,落子一道更比一道重。而謝榆依舊不疾不徐,從容佈局,這一盤棋很快就收了官。蔡老闆把棋盤一推:“小哥學過棋?”“很小的時候學過。”謝榆謙遜道。蔡老闆又問:“是衝著打職業去的?”“怎麼會?”謝榆矢口否認,“就是隨便下下。”蔡老闆哈哈一笑:“我想也是。誒喲,喝多了,頭暈腦脹的——誒,給我來灌紅牛——咱們下三番棋,三局兩勝?”“行。”第二局,喝了紅牛的蔡老闆□□了四十分鐘,最後輸了一目半,臉更黑了。老k突然開口:“誒呀,喝多了,走走走一起去!”拉起謝榆就尿遁。進了廁所,謝榆用異樣的目光打量著他:“撒尿還要人陪,你是初中女生麼?”老k把他往牆上一推:“我還想問你呢!你是初中女生麼,人情世故都不懂?你怎麼贏他?”“他這個水平,我想輸也很難吶。”謝榆嘆了口氣。“他想下棋,你就讓他下個痛快啊!他要是不高興了,我們的內部推薦怎麼辦?下一盤你不能贏,聽見沒有?!”謝榆並不答話。老k急了:“水一水的事情你還犟上了?你打lol的時候又沒少演。”謝榆脫口而出:“這不一樣。”所謂演,就是故意放水讓對面贏。因為高段位有很多玩家是主播,在意節目效果,就會請演員幫忙。老k和謝榆最窮的時候沒少做這個。老k沒有料到在這個節骨眼上,謝榆竟然拒絕在棋盤上放水。“有什麼不一樣?!”謝榆一臉煩躁地推開老k,去洗水盆裡洗了把臉。在他心裡,lol始終是遊戲,但圍棋卻是生死。當他坐在棋盤前,就彷彿有團火在心頭燒。老k敏銳地覺察到這兩項競技在謝榆心中的地位差,拽住了他的手:“小謝,算我求你。我在外頭裝孫子,才換來今天這個機會……”說到這裡,一向以來精明世故的老k甚至有些哽咽。謝榆陷入了沉默。他對打職業的事情不上心,都是老k在外跑,他怎麼不知道老k做小伏低求人的時候有多卑微?其實他比老k更厭惡這樣的自己,一碰到圍棋就認真得不像話。他又不是魏柯,下好了有獎盃捧、有錢拿,圖什麼呢?他抬手拍了拍老k的肩膀:“行吧,我怎麼可能拖你後腿?我們一起打lpl去。我這就讓蔡老闆贏回去。”老k猛地抬頭。他知道這是謝榆拿他心愛的圍棋成全他的電競夢。他能感覺得到,在這一刻,謝榆終於放下了執念,願意跟自己一道走下去。老k無言地拍了拍謝榆的背,兩人勾肩搭背地走出廁所。兩人回到包間裡的時候,蔡老闆正在覆盤,見到兩人,鼻孔裡哼了一聲當做打了招呼。老k笑臉相迎:“我這個小老哥,雖然打的輔助,但特別有大局觀。剛他還跟我說呢,蔡老闆是高手,一定能做他的伯樂!”蔡老闆道了句“不敢當”,臉色稍舒。謝榆接過話頭恭維道:“和蔡老闆對弈,比跟職業棋士下網棋都要緊張,費腦子。再多下幾盤,我怕是要睡好幾天才能緩過來。”他並不是訥言的人,平時挺愛說笑的,只是之前對打職業的事不上心,就懶得應付。現在因為對老k的承諾,就像換了個人似的,老k心中既欣慰又愧疚。蔡老闆哼笑一聲上了鉤:“那我要拖著你露出馬腳來。”謝榆落座,兩人再度開局。謝榆這次控制著棋力,試圖把結果穩定在輸一目左右,走得反倒比一心想贏時更為費神。蔡老闆看他眉頭緊鎖,時常長考,盤面卻不比上兩局那麼佔優,對他的那番鬼話信以為真,臉上終於有了幾分笑意。老k雖然不懂棋,但看這個臭棋簍子被哄順了,心中一塊大石頭落了地。如果謝榆和蔡老闆成了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