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符合齊亞尼尼家一貫的奢靡高調做派。沈清尚在心裡冷哼一聲。客人們置身其中,推杯換盞,嘬飲香檳,品嚐極品的法式珍饈龍蝦大餐。還有樂隊演奏著輕柔的藍調爵士,藤木桌面上一盞盞燭光飄曳掩映,空氣裡瀰漫的淡淡酒香,混合著夜蘭花若隱若現的芬芳,氣氛相當曖昧醉人。沈清尚轉著刀叉,眼神時不時瞟到夜色裡那人身上。譎一本正經地穿著做工精良考究的西裝,哪有當初被摁在地上教訓到吐血時的半點悽慘模樣?想起當時他嘴角掛著血跡,卻一臉平靜、連呼吸的節奏都絲毫不亂的樣子,沈清尚心裡又湧上來一股受騙的戾氣。那個麥克利小姐不知道什麼時候找了個藉口坐到了譎的身邊,他們同桌進餐,盡顯賓主之歡。金童玉女,看起來好生相配,沈清尚在心裡暗暗諷刺著。那個不要臉的女人,眼神裡盡是曖昧和勾引,伏在譎的耳邊小聲呢喃,不知道說著什麼悄悄話,桌面下的腿還有意無意地擦碰到一起。過了一會兒譎不知道低聲回了一句什麼,那女人故作驚訝地掩著嘴誇張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放肆地哈哈大笑起來。用不用這麼急著秀恩愛啊?沈清尚真是越看心裡越不爽,他把手裡的法式黑森林蛋糕戳得稀巴爛。“哎哎哎,再戳可就像那什麼了啊,倒不倒胃口你。”黑石捏了沈清尚的叉子阻止道。“倒胃口!”沈清尚意有所指地向譎那桌撇了撇嘴,憤然站起來,“沒胃口,不吃了!”沈清尚找了一個無人的角落,一個人站在那裡看腳下城市的星光。從這樣的高度望下去,其實什麼也看不見什麼。街燈呀,汽車呀,行人呀,路邊的廣告牌呀,都只是一個個沒有多少半徑的小點。這世界上的人和事,你置身其中,會覺得許多是天塌地陷、過不去的坎兒,可你稍微站得高一點、遠一點去看,其實每個人不過就是滄海一粟,什麼金錢呀、權利呀、愛情呀、慾望呀……統統不過是繁華一夢,天亮了就要醒的。沈清尚看著看著,眼皮有些酸澀。他覺得很累,這二十二年的人生,不知道自己都幹了些什麼。他現在只想歇歇。是的,明天就回國去了,遠離這個讓他傷心的鬼地方,現在就歇上一歇,又有什麼關係呢?有誰會在乎呢?老鬼要派人來殺我,那就來殺好了。沈清尚甚至自暴自棄地想,起碼現在世界上還有個人心心念念地要殺了自己,自己的存在也不是全沒有意義的——挺好。他想著想著,就靠在旁邊一架木質花園鞦韆的椅背上睡了過去。也不知道眯了多久,感覺上也就二十來分鐘吧,沈清尚頭一沉,迷迷糊糊地醒來。遠處聚餐區的人似乎少了一些,黑石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樂隊演奏區去調戲吹薩克斯風的年輕小夥子了。忽然,沈清尚感到有什麼東西搭在自己身上,低頭一看,是一件灰白色的天鵝絨大衣,手感柔軟,質料上乘,一看就價格不菲。是這件東西,在這個夜涼如水的冬夜,給他帶去了片刻的溫暖。作者有話說我寫作的時候都喜歡開著音樂代入場景的。然後就想到,我應該把背景音樂拿來分享,沒準也是我這文的一個特色呢。這一章我寫的時候聽的是《the fro schdler's list》(辛德勒名單的電影主題曲),有點悲傷的音樂。前面爬雪山那段,強烈推薦黃慧音的《彼岸 (梵文唱誦-靜心版)》,相當出離,相當佛系,哈哈~決定沈清尚提著皮箱,站在別墅門口,望著街對面一棵葉子掉禿了的法國梧桐。今天就要離開美國了,他們要乘車去機場,從k市飛到洛杉磯,然後再從轉機回國。雖然之前在海上假死那一幕,是黑石自導自演,為了讓沈清尚放心的一場戲,因為有齊亞尼尼家族的斡旋和保護,美國警方從頭到尾都沒有收到過他瀉出去的任何訊息。但這裡畢竟不是s市,黑石在這裡也不能太過招搖,所以他們沒有坐直升機,而是決定讓司機開車載去機場。“咻~”一聲悠揚的口哨,喚回了沈清尚兀自出神的思緒。黑石放下撅著的嘴,問他“想什麼呢?”沈清尚搖搖頭,開啟門,準備坐進車裡。“捨不得啊?”——這老頭,非要哪壺不開提哪壺,逗得沈清尚不爽他就開心了。“抽你的雪茄去!”沈清尚裹著一身風霜鑽進車後座裡,把一支雪茄煙塞進了黑石那張不消停的嘴巴里。“喲,你哪來的大衣呢,天鵝絨的唉,義大利設計師高定款,你這小傢伙沒少折騰我錢嘿。”沈清尚立刻皺起眉:“這不是你給我披的?”“嘖嘖,我什麼時候買的這件,我怎麼不記得,”黑石一臉老年痴呆的表情望著天,“真是人老了嗎?失憶症?早衰?不行啊我這還沒玩兒夠呢,還有好多漂亮小夥子撅著屁股等著我呢……”沈清尚懶得去聽他的那些碎碎念,他正疑惑著——不是黑石給他的,那會是誰趁他睡著的時候輕輕披在他身上的呢?難道……這時他不自覺伸進大衣口袋裡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