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沙子真的很暖,從腳心裡起暖得沈清尚很舒服,他難得對譎的溫柔沒有表示出不屑和厭惡,只是靜靜坐著不說話,看著他站起身來走遠。南太平洋的陽光暖暖地照在這個男人身上,看著他一會兒在浪裡跳來跳去抓魚,一會兒蹲下身子揉搓一根木棍取火,一會兒從樹林深處扛著一捆木頭出來,一會兒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忙些什麼。沈清尚覺得,過去他生活的那個花花世界都是那麼的不切實際,彷彿夢幻泡影一樣,一戳就碎了;那些黑洞洞的槍口對著槍口的日子,人人拼盡了全力想要踩到別人頭上去,可到底有什麼意義呢?這世界上最好的風景,他以前從沒有看過,比如遠方的雪山和落日,比如南太平洋某個不知名小島上白色的沙灘和藍白的浪花,比如……眼前的這個人。譎舉著兩條烤得油光鮮亮、滋滋冒著油的烤魚,粲笑著站在沈清尚面前,邀功似的說:“一條大的,一條小的,你要哪一條?”烤魚香氣逼人,勾得一天一夜沒吃到熟食的沈清尚偷偷地嚥了一口口水。但他還是要忍著,故作嫌棄地諷刺道:“哪一條上面沒飛到你的口水?”譎知道沈清尚是饞極了在假裝鎮定,他忽然張嘴把兩條魚都咬了一口,然後無賴地一攤手說:“本來沒有,現在兩條都有了。”“你!”沈清尚簡直氣極,薄薄的嫩頸子上都能隱隱看到淡藍色的血管。他只能忍著饞,背過身去就走。就算他心裡不介意吃那被咬了一口的魚,可面子上總是掛不住的。這人,怎麼總有辦法把他氣得要命。忽然一個紅彤彤漂亮的果子從他臂彎底下伸了出來,譎幾乎單手半抱著他把果子送到了他的面前。“先吃這個吧,你渴了。魚那邊火上有的是,比我手裡的兩條還大,還肥。”要說沈清尚心裡沒一點動容肯定是假的,但他依然保持著背對著譎的姿勢,抬手抓起果子就走,看都不看譎一眼。“小孩子脾氣。”譎看著他的背影露出了寵溺的笑容。篝火夜晚,天完全黑了下來。黑暗中點起的一堆篝火,照亮了譎此刻安靜祥和的容顏。他在打坐,在篝火前,在夜色中,在天地間,在他的神識世界裡。沈清尚用研究的表情注視了他一會兒,覺得實在無聊,還是開口打破了寧靜:“你在幹嘛呢?”本以為譎氣息勻靜得跟睡著了似的,沒想到他的神識依然很清醒,立刻回答說:“我在和天地溝通。”沈清尚覺得這種裝神弄鬼的說法有些好笑,但又被他提起了興趣,於是半譏諷半試探道:“這樣跟石頭似的坐著就算是跟天地溝通?那我睡著的時候還接通了上帝的熱線呢。”譎沒有急著解釋,只是耐心地說道:“不是石頭,跟石頭不一樣,石頭是死物,而我們身體的靜止,是為了給神識開啟更多的能量。你說的熱線,雖說不準確,其實原理也差不多。是頻道。據說,好的瑜伽士可以修煉到開通‘真眼’……”“什麼眼?”沈清尚更好奇了。譎終於睜開眼睛看向他,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額前:“在這個位置,是‘真正的眼睛’,能感知萬物的神識。‘真眼’被開啟了以後,就像頻道一樣,熱線接通了,宇宙間的資訊便會透過這裡進到自己的神識中來。瑜伽士們用神識辨清心流應該前往的方向,感知萬物,增建智慧。”沈清尚覺得太玄乎了:“你那什麼‘真眼’可以看到搜尋我們的飛機現在飛到哪兒了不?”譎笑著搖搖頭:“我不行,我的修行才剛剛開始,還差得遠呢,我是沒有練出真眼的。不過……有一個人,可能可以。”“誰?”沈清尚不敢置信這世上還有這種神人。“想知道麼?”譎指了指自己額頭,“你親我這裡一下,說不定我真眼就開了,我就告訴你。”沈清尚從火堆裡抽出一根一端還燃著火的木棍要抽他,譎趕緊站起來閃身躲開。“你是不是以為現在我身邊沒有人就治不了你?我警告過你,你再敢開這種無聊的玩笑我一定弄死你你信不信?”沈清尚邊罵邊舉著“火炬”追打。“是是是先生威武……這幾天先生沒叫您手底下的人抽我我都快忘記先生的威風了先生是何等的高高在上何等的只可遠觀不可褻玩……”譎圍著篝火跑得求饒都沒了標點符號。沈清尚雖然習慣了耍威風,凡事都命令手底下人去做,可真要認真起來,他的身手也絕對是不差的。此刻他一把揪住了譎的汗衫衣襟,那“火炬”燒得熱騰騰的眼瞅著就要往他身上招呼。譎矯健得一閃身抵住沈清尚的腰,一個轉身躲過了兇器就跑。“我給你表演個節目吧?想看嗎,保證精彩。”沈清尚停下來,氣也出夠了,他好奇譎要表演什麼。只見譎撿起一段從皮划艇上帶下來的繩子,一頭綁在那根燃燒的樹枝上,又從篝火裡抽出一根一樣的樹枝綁在另一端上,很快,一個兩頭著火的表演道具做好了。起先譎是站直了身體變轉著圈邊揮舞著那根繩子,繩子一轉動起來在慣性的作用下繃直了猶如一根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