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方馳似乎是在跑。“我今天不喝粥,要吃炒菜,而且你還要過來給你主子鏟屎,半小時才過來你又該說要去學校了。”孫問渠仔細聽了聽方馳那邊的動靜,按說這小子看著不像是能惹事兒的,但這會兒跑得風呼呼的還真挺像逃命。“我今兒晚上不去學校,”方馳邊喘邊說,頓了頓又補了一句,“你想吃什麼?”孫問渠愣了愣,過了一會兒才說了一句:“隨便。”掛了電話之後他走進了書房,站在書桌前。今天早上夢見公雞笑,醒得比較早,閒得實在難受就把筆墨紙硯全給準備了一遍,結果提筆連一個字也沒寫出來。現在也依舊寫不出來。方馳這句話讓他突然有點兒感慨,你想吃什麼?這句式他挺熟,一幫人出去吃飯總會問,想吃什麼,吃什麼,吃什麼菜,去哪個館子……但不知道多久了,沒有人因為要給他做飯而問他想吃什麼。雖然是被迫的,卻也讓孫問渠發了挺久的呆。黃總抱著他褲腿兒喵喵了幾聲,他彎腰把黃總兜了起來,在屋裡慢慢遛達著:“你好歹是一個曾經流浪的總裁,還帶把兒,怎麼這麼嗲呢……”黃總又喵了一聲。“別喵了,一會兒你奴隸來了得吃醋,你那天是不是還撓他來著。”孫問渠走到客廳客戶旁,聽到了外面有人跑步的腳步聲。跑來的?他伸手想開啟院門的鎖,還沒碰著開關,院子裡已經傳來了咚的一聲,接著房門就被敲響了。“不是,你翻牆上癮啊?”孫問渠開啟了門,看到了門外一腦門兒汗的方馳。“跑著跑著正好一跳,慣性,”方馳進了屋,“你這屋不裝個防盜網麼,進你屋跟進商場一樣容易。”“小區保安二十四小時巡邏,再說我這兒也沒什麼可偷的,”孫問渠看到方馳手上拎著個超市袋子,“買菜了?”“嗯,你說隨便,我就買菜了,要不還得出去啊,”方馳把書包往牆邊地上一扔,進了廚房,“釀肉吧,正好昨天有剁好的肉。”“哦,拿什麼釀?”孫問渠問。“苦瓜。”方馳又走了出來,從孫問渠手上把黃總拎了過去。“我不吃苦瓜。”孫問渠皺了皺眉。“那你吃飯,”方馳很乾脆地說,“貓我今天拿走了啊。”“先鏟屎,”孫問渠指了指那盤貓沙,又拿過錢包,“買菜多少錢?”“沒多少,我都記賬了,月底再一塊兒算吧,”方馳說,“我不會坑你錢。”“哦,”孫問渠笑了笑,“這話從騙子嘴裡說出來有點兒讓人感動呢。”方馳轉過頭盯了他一眼。“不服憋著。”孫問渠往沙發裡一倒。“我不是……我就是……”方馳擰著眉,“我……”“你看著挺正常一小孩兒,怎麼就能跟方影混一塊兒去了呢?”孫問渠曲起一條腿踩著茶几,“才14歲就不學好了。”方馳沒說話,放下黃總,進廚房把超市的塑膠袋騰出來裝了貓沙,拿出門去扔了。回屋的時候孫問渠又說了一句:“你真姓方啊?”“嗯,”方馳從書包裡掏了個牌子出來,走到他跟前一晃,“我就叫方馳。”看樣子像是個校牌,不過校名和年級都被方馳手指擋住了,孫問渠就看到了上面的名字,方馳,還有張挺嚴肅的照片。“你是不是面神經麻痺。”孫問渠說。“啊?”方馳看著他。“就是面癱,”孫問渠也看著他,“你會笑麼?”“會啊,”方馳說完拎著貓沙盤往廁所走過去,“只是看著你沒什麼可樂的。”“哎喲,我看著你特別可樂,一見你我就想樂。”孫問渠笑著說。方馳沒理他,進了廁所沒一分鐘又出來了,看著他問了一句:“你到底打沒打她?”“誰?”孫問渠抱著跳上沙發的黃總,“你媽啊?”“……嗯。”方馳應了一聲。“幹嘛突然問這個。”孫問渠一下下捏著貓耳朵。“就覺得你特別理直氣壯。”方馳說。孫問渠笑了起來:“你總算感覺到了啊?”“打沒打?”方馳又問。“沒打,”孫問渠抬眼看著他,“你看我像打女人的人麼?”方馳看著孫問渠,孫問渠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依舊是那種帶著不屑和嘲弄的笑容,挺招人煩的,但也正是他從來沒變過的態度,讓方馳覺得他說的是真話。孫問渠真沒打過方影。其實這幾次接觸,方馳覺得他看上去就不是那種會隨便跟人動手的人,要說是馬亮打的都靠譜些。“我……知道了。”方馳悶著聲音說了一句,轉身回了廚房。“知道就完了啊?你又打又踹的就這麼翻篇兒了?”孫問渠靠沙發裡喊了一嗓子。“踹你不是因這個,”方馳從廚房裡又出來了,看著他,“為什麼踹你你自己清楚,打你……你要不打回來吧。”“我手疼。”孫問渠甩甩手,這還是真話,今天攀巖攀了挺久,後來還加了難度,現在手很酸。“那你想怎麼辦。”方馳說。孫問渠盯著他看了半天,笑了笑:“先該著吧,我想好了再說,還有我不吃苦瓜釀。”“我做的苦瓜不苦。”方馳皺皺眉。“不苦也不吃,我又不是怕苦,”孫問渠伸了個懶腰,“我就是不喜歡苦瓜那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