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問渠應該是一回去就開始忙活了,他倆聯絡的次數依然不多,一般是晚上,他下了晚自習往回跑的時候,有時會跟孫問渠聊上兩句。雖然像以前一樣,也沒聊出什麼花樣來,但感覺踏實。甚至在他主動聯絡孫問渠時那種有些不好意思感覺沒話找話的尷尬感覺也消失了。挺好的。晚上補課的時候,他跟肖一鳴倆面對面趴桌上寫題,肖一鳴抬頭問了一句:“這筆什麼時候買的啊?”“嗯?”方馳看了看手裡的筆,“朋友送的。”“生日禮物啊?”肖一鳴說。“是。”方馳點點頭。“還挺應景的。”肖一鳴笑著說。“你送的生日禮物也挺應景的。”方馳說。肖一鳴送他的禮物是一個眼罩,插電能發熱的那種,晚上睡覺前帶上,定個半小時,還挺舒服的。“好用嗎?”肖一鳴問。“嗯,”方馳笑笑,“黑眼圈都沒了。”“哪有這麼神。”肖一鳴笑著低頭繼續寫題了。接下去的日子孫問渠一直沒機會再回城,倒是馬亮去了兩趟,肖一鳴這句反問讓方馳的心猛地往下一沉,頓時感覺自己身上的衣服似乎沒有穿夠,夜風呼呼地就那麼從領口往裡灌著。沒幾秒鐘感覺自己手都涼了下來。“你……”方馳把手揣進兜裡,“是說你媽知道你……那個事兒了?”“嗯。”肖一鳴點點頭。方馳半天沒說出話來,兜裡有一盒煙,他費了好大勁才從盒子裡摸了一根出來叼在了嘴上,拿著打火機按了七八下才點著了。“你這戒菸的人,身上隨時都能摸出煙來啊?”肖一鳴說。“心理安慰。”方馳說,煙夾在手上也沒接著抽,過了一會兒他才又問了一句,“她怎麼知道的?”肖一鳴對這事兒是挺坦然的,但也沒坦然到高考前自己把事兒跟家裡說出來的地步,這隻能是他媽從別的什麼地方知道的。“不想說了,”肖一鳴皺皺眉,“反正就是知道了。”方馳沉默了,倆人都沒再出聲,就那麼在黑暗中站著。風吹得急,夜裡的氣溫也越來越低。離他們十幾米遠的地方有路燈灑下的一片光,看著挺暖和的,但方馳知道走過去也還是一樣。不知道這麼沉默地站了多長時間,方馳抬手想抽一口煙的時候,發現煙早已經燒沒了。他嘖了一聲,把已經滅了的菸頭彈進了旁邊的垃圾桶裡。“去我那兒吧。”他看了一眼肖一鳴。肖一鳴正偏著頭不知道瞅著什麼出神,聽了他這話搖了搖頭:“我一會兒找個旅館。”“有病。”方馳轉身往回走。走了一會兒,身後傳來了腳步聲。方馳回過頭:“你身上沒錢吧?”“嗯,”肖一鳴拍了拍自己,笑了笑,“身無分文。”“不讓你回家了?”方馳問。“沒說,就讓我滾,”肖一鳴搓搓手,“明天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