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馳你開了閘了啊。孫問渠終於從澡房裡出來了,光著膀子穿了條寬鬆的運動褲,頭髮溼著,身上還帶著熱氣兒。方馳掃了他一眼,剛平靜一些的情緒再次被迅速挑起,他趕緊轉開頭盯著在旁邊伸懶腰的小子。“幹嘛呢?”孫問渠走過來在他腦袋上彈了一下。“你……”方馳沒看他,“這麼洗澡洗完了又一身汗吧?”“沒啊,”孫問渠說,“挺舒服,我一開始也想用涼水來著,凍我一激靈,你家這水山上引下來的吧,也忒涼了點兒。”“嗯,”方馳抓抓頭,“是。”孫問渠沒再說什麼,轉身上樓去了。方馳繼續坐在院子裡入定,到太陽完全下山了,蚊子都飛舞著出來了,他才起身回了屋。全家除了孫問渠那間屋子,都沒空調,爺爺奶奶用不上,方馳有個電扇吹著就差不多了。嬌氣的孫問渠受不了熱,入夏的時候就買了空調裝上了,奶奶還挺替他心疼錢的。方馳上了樓,進自己屋裡轉了一圈,不知道該幹什麼了。這高考一結束,之前那種分秒必爭複習的狀態突然一腳踩空,頓時整個人都閒得五脊六獸的了。在屋裡東抓一把西摸一下之後,方馳還是站到了孫問渠門口敲了敲門。“沒鎖。”孫問渠在裡面回答。方馳推門進去,看到他正坐在桌前,沒再光著膀子,穿了件挺寬鬆的t恤,看樣子是準備幹活兒。“你……”方馳猶豫著,他知道孫問渠幹活挺認真的。“沒事兒,”孫問渠看了他一眼,“你待著吧,不影響我。”“我就……”方馳從到床邊,一把把想要走開的大胖黃總兜了過來揉著,“我就閒著不知道幹什麼了。”“看我幹活兒唄。”孫問渠勾勾嘴角。“嗯。”方馳點點頭。孫問渠繼續低頭畫圖,方馳往床上蹭了蹭,靠著牆,扯著掙扎著想跑開的黃總的腿。這次回來都沒有細看,孫問渠這間屋裡又多了幾個瓶瓶罐罐的,屋角那個做陶的轉檯上還有做了一半的一個形狀古怪的瓶子。這些東西和正低頭畫圖的孫問渠形成了一個讓人很舒服的氛圍。雖然如果盯著孫問渠看時間長了,方馳總覺得自己有點兒蠢蠢欲動,不過眼下這種感覺他還是很享受的。很放鬆。不用再去想著還有一堆題沒做。不用琢磨考試。也不需要再壓著心裡的那些情緒。說了。儘管還有很多不確定和也許在挺遠的前方等著他的無奈。但他得到了回應,這已經足夠讓他放鬆下來。就這麼看著孫問渠的側臉,他什麼都沒想。一直到手機響了,他才回過神,飛快地按下了接聽,然後跳下床跑出了房間,他怕吵著孫問渠。電話是許舟打來的,語氣很歡快:“哎方馳,你是不是回你爺爺那兒了?”“是啊,”方馳應了一聲,進了自己屋裡,“怎麼?”“我們一幫人正商量呢,說去玩一下,”許舟說,“怎麼樣,你有時間沒?”“都有誰?肖一鳴你們叫了沒?”方馳第一反應是應該叫上肖一鳴,他現在的情況最需要散心。“叫了啊,他也一塊兒去,”許舟說,“你沒什麼事兒吧?”這幫人說要來玩已經說了一個學期,現在終於放假了,估計已經興奮得不行,但孫問渠還在這兒,他又有些猶豫。“我還不確定,”方馳想了想,“我問問我爺爺這幾天有沒有什麼事兒,一會兒給你電話。”“好。”許舟說。他回到孫問渠房間裡,孫問渠換了個姿勢,還是埋頭盯著圖。一時找不到合適的開口機會,方馳就沒說話,站在他身後等著。過了一會兒孫問渠突然回過頭:“怎麼了?”“哦,”方馳揉揉鼻子,“是……我同學打了個電話過來,說一幫人想過來玩。”“嗯?”孫問渠看著他,“不挺好麼,我看你閒得就差數貓毛了。”“不是,”方馳笑了:“我是怕他們來了……挺鬧的一幫人,會不會影響你啊?”“不會,”孫問渠回答得很乾脆,“又不上我屋鬧來。”“那……”方馳還在猶豫。孫問渠放下筆站了起來,走到他面前摟住了他,在他耳邊輕聲說:“沒事兒的,同學來玩就來玩,你自己不瞎琢磨,也沒誰會想什麼。”“嗯,”方馳點點頭,摟緊孫問渠的腰,“我就是……其實也沒什麼。”“本來就沒什麼。”孫問渠笑笑。“我這樣是不是挺沒出息的?”方馳嘆了口氣,手在孫問渠背上搓了搓。“這跟出息不出息的沒什麼必然聯絡,”孫問渠在他脖子上親了一下,突然很輕地笑了一聲,“哎其實也挺有出息的了,就這說兩句話都能升旗了。”“我……”方馳頓時臉都紅了,想撅個屁股又覺得姿勢太蠢,只好挺著沒動,“我這是太年輕了。”“嗯。”孫問渠一臉嚴肅地點了點頭,但聲音裡還是帶著沒壓住的笑意。“不是,”方馳瞪著他,“你沒有過這樣的時候麼?笑什麼笑啊。”“沒笑,真沒笑,”孫問渠鬆開了他,退後一步在他肩上拍了拍,“韭菜精嘛,是這樣的。”“什麼精?”方馳愣了愣。“你亮子叔叔說的,”孫問渠靠在桌邊,“韭菜精。”“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