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矯情上了。”付一傑笑笑,按著自己胸口,大概是吧。“我也就喝點兒酒跟你矯情一把,咱骨子裡就是個文藝青年,沒輒,你忍著吧。”兩個人都沒再說話,付一傑閉著眼睛輕輕搓著枕巾,沒多久就睡著了。半夜裡客廳傳來了“嗵”地一聲響,付一傑睡得不踏實,這聲音不大,但還是把他弄醒了,接著就聽到付坤很小聲地說了一句:“我操。”他輕手輕腳地爬起來,開門走進了客廳,看到付坤正坐在沙發面前的地上揉著胳膊肘。“摔了?”付一傑走過去蹲到他身邊。“翻個身就下來了,”付坤呲呲牙,“嚇我一跳,我做夢準備跳崖呢,正覺得太高了要不還是下次再跳吧,一個傻逼過來推了我一把……”付一傑靠在沙發上壓著聲音笑了老半天,付坤伸手往他後腦勺上拍了一下:“笑屁,趕緊去睡,大半夜的發酒瘋呢?”“晚安。”付一傑很快地拉過他胳膊,在他胳膊肘上親了一口,踮著腳一溜小跑回了臥室。付坤覺得自從付一傑上大學之後,自己的生活就被切成了四片兒,暑假寒假各一片兒,還有兩片兒是等寒暑假的過渡階段。幾年下來,這種四片兒的生活他也過得挺習慣了,付一傑大四下學期準備開始實習,也開始瘋狂地考證。付坤覺得這小子在學習上的勁頭真是自己沒法比的,自己大概只在賺錢的事兒上才會這麼拼。他跟程青青終於搶到了商業廣場新區的一個鋪面,鋪面很小,就十平米,就這都是費了不少勁才弄到的,熟人,但也已經是二手,先交了訂金,全部餘款兩個月之內付清就算齊活了。他把大通的兩個攤位都轉了出去,轉讓費可以再週轉一段時間。不用再每天去大通蹲著的這段時間裡,他都跟程青青一塊兒泡在各種服務市場裡,商量著鋪面該怎麼裝修,來回討論以後的經營方向和定位。付一傑差不多隔兩三天會給他打個電話,問問他這邊的進展。“你還操這麼多閒心呢,”付坤每回接電話聽到付一傑一本正經問他店面的事都想笑,“實習累嗎?每天對著那麼多嘴,早上刷牙的時候會不會有陰影……”“你哪那麼多廢話,”付一傑笑了,“我放假回家的時候給你看看牙吧。”“別!你聽,”付坤對著話筒咔咔把牙一通磕,“聽聽這響兒,多麼清脆健康,你回來幫爸看看牙吧,他說他牙有一顆鬆了說要等著你給他看看。”“讓他上醫院看啊,等我回去牙都掉了吧。”付一傑有點兒無奈,自打他上大學之後,老爸老媽就一直這樣,老媽還說牙要疼了酸了都攢著等付一傑畢業了給看。“我明天陪他去醫院,放心吧,”付坤笑著說,又磕了幾下自己的牙,“你好好實習就行,我這邊事兒很順,下月把錢交了就裝修,然後等著新區開業就行了,就是還沒想到店名。”“那得好好想想,你別再弄個糰子那樣的名字了。”“讓青青去想吧,那天她說要不叫沉魚,我說叫松鼠魚更好,她跟我急了,”付坤嘿嘿樂了半天,“後又來說改成蛾眉……”“不如少林呢。”付一傑說。“你怎麼知道,我就是這麼說的。”付坤又一通樂。“你就這德性我能不知道麼。”付坤掛掉電話之後心情不錯,今天程青青帶小成成去逛書店,他打算一個人再去商業廣場轉轉。正要出門的時候手機響了,是孫瑋。孫瑋有一段時間沒給他打電話了,他這陣忙得也沒顧得上跟孫瑋聯絡。“孫總,想起我來了?”付坤接了電話。“坤子,你忙麼?”孫瑋沒跟他貧,聲音聽上去挺疲憊。“今兒不忙,怎麼了?”付坤聽出他大概是有事,在沙發上坐下了。“你現在手頭有餘錢麼?”孫瑋問。付坤愣了愣,之前他跟孫瑋說過,有要用錢的地方跟他說,他知道孫瑋為了錢的事被盧春雨逼得焦頭爛額,但孫瑋從來沒跟他開過口。“要多少?”“挺多的,我這兒聯絡上一批配件,挺急的,我要是能吃下來……”“多少?”“三十萬,”孫瑋說,又補了一句,“我這有下家,急著交易,下月底差不多就能還你了,我是實在湊不出,又不想眼看著機會跑了。”“靠譜麼?”付坤問,三十萬他能拿得出來,但下月他要用,孫瑋那邊下月至少要還他二十萬才行。“兩邊我都認識,以前都是我們的客戶。”付坤想了想:“錢我有,要平時我也不催你,不過這陣我也要用錢,你下月得給我弄回一部分,要不我這兒週轉不開了。”“你放心,”孫瑋長長舒了口氣,“你真幫我大忙了,我是實在不知道上哪兒湊這個錢了,這單要能拿下,我能賺不少,虧不了你,我明天給你快遞個借條過去。” 空號付坤把錢轉給孫瑋之後,收到了一個快遞,是孫瑋快遞過來的借條,說好了還款時間是下月25號之前。付坤看著孫瑋跟狗啃了嚼不碎又吐出來似的字笑了笑,這借條他並不在意,跟孫瑋認識了二十年,一塊兒上學放學,一塊兒逃學,一塊兒打架,一塊兒捱揍,孫瑋為他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