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閉著眼用水對著自己臉衝著,他以前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打架的問題。他打架一般不會帶著付一傑,他也知道這不是什麼好事兒,付一傑在學校一直品學兼優,老師都說付一傑以後能有大出息,別說老爸老媽提起付一傑的時候會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就連他自己,也一直覺得這個弟弟是自己的驕傲。只是他真沒想過,付一傑會這麼說。這是看不上他這個哥哥了?想到這裡,付坤頓時洩了氣,水衝在身上格外涼。衝完澡回到屋裡的時候,付一傑還坐在桌前埋頭寫作業,付坤本來也應該過去寫作業,但有點兒提不起勁來,直接躺到付一傑床上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兒,付一傑問了一句:“你不寫作業啊?”“寫不動。”付坤有氣無力地回答,抬起左手在空中晃了幾下又摔回床上。“……哥,我剛才不是那個意思。”付一傑放下筆,回過頭看著他。“是哪個意思都無所謂,”付坤閉著眼,“以後你的事我也不管,反正我要管,也就是打架,還是傻打。”付一傑沒說話,扭頭趴桌上繼續寫作業了。“付一傑我跟你說,”付坤想想又覺得難受,自己給自己煽情煽得跟交待後事似的,“你平時也別那麼……你長得像個小姑娘,性子不能也像姑娘啊,好歹也硬氣點兒,別讓人欺負了。”“哦。”付一傑應了一聲。“你這回是讓人欺負大發了吧……”付坤皺了皺眉,付一傑被撕得亂七八糟的書和臉上那道傷讓他越想越不舒服,交待後事的感覺頓時被火氣衝散了,他一下坐了起來,“這到底是他媽怎麼回事兒啊!”付坤沒有問出答案。付一傑從小到大,就倆本事,一是那個可憐巴巴的帶眼淚開關的表情,一就是沉默。只要他打定了主意不開口,憑你怎麼問,他都不會說一個字。晚上老媽問他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付一傑也只是說值日的時候被大竹掃帚劃的。老媽檢查了一下,給他上了點兒藥,口子不深,應該不會破相。付坤只能自己琢磨這件事兒。不過琢磨了幾天,他什麼都沒琢磨出來。他還偷摸去跟夏飛打聽了,夏飛跟付一傑關係一直很好,但夏飛也不知道。付一傑看不出什麼異常,每天依然坐在他後座上去學校,放學也按時回家,寫作業看電視睡覺,除了這幾天輪到他執勤,回來得比平時晚一些,付坤列個作息時間表都沒他那麼準的。付坤甚至在路上堵過蔣松一次,但蔣松見了他只說六個字,哥哥好,不知道。付坤有點兒絕望,如果付一傑不肯說,估計這事兒又得變成懸案。“你真不告訴你哥?”蔣松抱著書包站在教室門口等付一傑。“嗯,”付一傑坐在自己座位上,“今天你先走吧,我去買東西,跟你不是一個方向。”“啊?又讓我自己走?都多少天了啊,你天天都買什麼啊!”蔣松很失望,“萬一你哥又堵我怎麼辦啊,我怕死他了。”“他們放學晚,你要不一路走一路吃誰能堵著你。”付一傑頭也沒抬地說了一句。“……那我走了啊。”“拜拜。”付一傑拎著書包走出學校,沒有走回家的那條路,而是反方向地往七中那邊走。這幾天他沒跟蔣松一塊兒回家,都往這邊走。付坤這幾天挺鬱悶,他能感覺到,但他不知道該怎麼跟付坤解釋。他不想讓付坤幫他出頭,付坤實心眼兒,要面子,肯定是硬碰硬地上,特別如果知道對方的人裡有汪志強,那真不知道會鬧成什麼樣。唐俊來搶錢的時候,汪志強裝著不認識自己,估計沒憋什麼好屁,他不願意讓付坤惹什麼麻煩。但這並不表示他就會這麼讓這事兒過去了。有些事,付一杰特別記仇。這筆帳他記在了汪志強頭上。汪志強每天回家的路線都差不多,跟唐俊那幾個人一塊兒晃到快到百貨大樓的時候分開,左轉往一條小街穿過去回家。付一傑很有耐心,汪志強個子比付坤高,塊兒也挺大,一對一付坤那種一打架就不要命的也就跟他能打個平手,自己都還不夠付坤肩膀高,只能耐心地等機會。經過幾天的觀察,付一傑最終給自己挑了個合適的藏身地點。汪志強家的衚衕口,有一棵大樟樹,樹幹很粗,遮住一個人很輕鬆。逃走的路線他也已經挑好,轉身十來步就是另一條小街,有個臨街的菜市場,這個時間人很多,跑進去就能脫身。今天就是機會。汪志強回來比時早,一個人,低著手拿著本不知道什麼書邊走邊翻著。他看得挺入迷,付一傑從大樹後面跳出來的時候,他還盯著書,都沒來得及抬頭。其實付一傑也看不清他,從學校操場上撿來的鴨舌帽把付一傑向上的視線擋掉了。但他已經看好了方向和角度,把手裡的那條長木板往斜上方掄了過去。他聽到了木板拍在人身上的聲音,也沒看拍到了哪裡,手上震得發麻的感覺讓他知道這一下能讓汪志強夠受的。汪志強被突出其來的襲擊弄蒙了,鼻樑上傳來的巨痛讓他連喊都喊不出來了。他捂著臉彎下腰,聽到了往他身後跑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