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兒肯定喜歡,他挺愛吃小點心的,喝茶的時候手邊總要有這些。”項西進廚房拿了個袋子把奶奶給的香腸分了一半出來裝上,倆人一塊兒出了門。茶研究這邊因為靠近山,樹也多,車開過來就覺得氣溫低了不少,車窗開啟時吹進來的風帶著涼意。項西很舒服地靠在椅背上,眯縫著眼:“你說,老頭兒也挺會享受的,在這麼個地方,有這麼個私人茶室,沒事兒過來納個涼,喝點兒茶,聽聽琴,老神仙的日子真不錯。”“等你老了也過來成仙吧。”程博衍說。“也不用等到老啊,”項西偏過頭,“海……師……胡海也沒老呢,一直都在這兒仙著,他說他認識老頭兒都快二十年了,也就十來歲吧,就總來這兒了。”“那你搬這兒來住吧,喝茶,聽琴。”程博衍說。“我不,”項西笑了起來,“我還沒那境界,我感覺你可能會有。”“我?我沒空有。”程博衍嘆了口氣。“哎,我覺得你跟胡海沒準兒能聊得來,”項西看著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有這麼個感覺,也許是因為……”“因為什麼?”程博衍問。“我說了你別生氣啊,”項西猶豫了一下,“老頭兒說……胡海的弟弟也沒了,但是這個沒了是丟了還是……就不知道了。”“是麼。”程博衍把車停在了茶室樓下的樹旁邊。上樓的時候,項西聽到了茶室那層有動靜,像是在搬東西,項西一邊上樓梯一邊喊了一聲:“師父?”“是我,你師父沒過來呢,”樓上傳來了胡海的聲音,“你來了啊?”“嗯,”項西兩步跨了上去,“你幹嘛呢?”“你師父種的小榕樹,說是挪挪地方,”胡海正有些吃力地拖著個有大腿那麼高的花盆往露臺那邊走,“你朋友來了嗎?”“來了,”項西回過頭,看到程博衍跟了上來,“這就是我那個醫生朋友,程博衍。”“你好。”程博衍笑著跟胡海點了點頭。“你好。”胡海把著花盆沒撒手,也衝他點了點頭。“我師兄胡海,”項西補充介紹了一下,看了看花盆,“我幫你吧?”“你算了吧,”胡海看了一眼他,“胳膊沒傷也沒多大勁兒吧。”“那……”項西瞄了瞄程博衍。“我來吧。”程博衍走了過去。胡海沒說話,目光落在了程博衍手上,他的傷倒是好了不少,但還是墊著紗布。“沒事兒。”程博衍看了看自己的手,用另一隻手幫著他拉著花盆往露臺那邊拖過去。項西想幫忙,但明顯自己幫不上,於是只好跟在旁邊遛達。陸老頭兒種了不少東西在露臺上,花花草草的,還有一池品相歪瓜裂棗的錦鯉,伺候得都挺好,這棵小榕樹長得也不錯,看上去很精神。“這什麼玩意兒……長草了也不管啊?”項西看到了小榕樹的樹幹旁邊有一根草鬚子,伸手過去就給從土裡揪了出來。“哎!”胡海喊了一聲。“別扯!”程博衍也同時喊了一聲。倆人同時開口喊,把項西嚇了一跳,捏著草須就不敢動了:“怎……麼了?”“這是氣根,”程博衍說,“就得長上才好。”“養一年多了長出這麼一條,”胡海看著草須,“你還給拔了啊?”“啊?”項西仔細一看才發現這玩意兒另一頭還真是連在枝子上的,被他從土裡拽出來那頭都長了小鬚根了,“怎麼辦啊?”沒等有人答話,他又貓腰湊到花盆上,用手指在土上摳了個坑,把這個紮根戳進去重新埋好了。“這樣行麼?”項西抬頭看著程博衍和胡海。程博衍笑得說不出話,胡海看了看他:“行。”花盆看著也不算多大,但裝滿了土還是挺沉的,程博衍幫著把花盆拖出去的時候都沒顧得上仔細看看這個胡海。等到把花盆在魚池邊放好了,他才看清胡海的樣子。年紀跟自己差不多,穿著件t恤,一條麻料的寬鬆褲子,腳下是雙老頭兒布鞋,長得……還成,不,還湊合吧……也不怎麼樣。其實的確是還成。“我覺得吧,”項西撐著露臺的木欄杆看著茶山,“這會兒的茶山最好看了,夕陽西下什麼的,跟畫似的。”“嗯。”程博衍背靠著欄杆,目光還在胡海身上來回掃著。“你嗯什麼,你都沒看,”項西用胳膊肘頂了他一下,“拿給你爸的那個茶葉叫三峰,就是這三座連著的山。”“是麼。”程博衍回過頭看了看茶山,的確是挺美的,一眼看過去,覺得呼吸都順暢了不少。項西有一句沒一句地給他介紹著茶山,程博衍一邊聽著一邊點頭,時不時往胡海那邊瞅一眼。這個胡海似乎不愛說話,算是半個主人,客人來了這麼會兒工夫,他除了打了個招呼,說了一句小榕樹的氣根長了一年之外,就沒再開過口,只是在一邊整理花盆,給魚餵食。項西是怎麼得出自己能跟這人聊得來的結論的?都沒了弟弟就能聊一塊兒去了?太天真。能聊一塊兒去他都懶得聊呢。“那邊也是茶山嗎?”程博衍正想轉身問項西的時候,胡海彎腰把地上的花鏟撿起來,一塊玉墜從衣領裡滑了出來。他頓了頓,雖然隔著一米多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