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還認識他,見了他還挺意外的:“好久沒見你來了啊小展。”“嗯,出差了。”項西說。“你那個小兄弟呢?”老闆給他們這桌拿了壺茶上來,“也一直沒見著了。”“回家了。”項西說。“回家了啊?哎挺好的,”老闆說,“回家挺好,哪兒也不如家裡。”雖說現在天氣已經涼了,但吃完兩個小火鍋,項西還是出了一身汗,出門兒的時候風一兜,他打了個噴嚏:“爽!”看了看時間,差不多了,具體居委會在什麼地方,李警官雖然給了他地址,但還是得找找。要問趙家窯這片兒的什麼黑網咖黑遊戲室小賭場在哪兒,項西門兒清,但這種正規的地方,他全都不知道,一來是本來存在感就低,二來這些地方他就是看到了也會跟沒看到似的,什麼樣的人過什麼樣的日子接觸什麼樣的東西。居委會這種東西,是屬於居民的。現在他要成為一個有戶口有身份證的居民,才會想到去找。居委會就在一片老舊房子裡,是這片最乾淨整潔的地方了,一樓門口掛著牌子,倒是不難找。居委會辦公室裡就三個女人,兩個年輕些的辦事員,還有一個年紀大些的主任大媽。“你是梁川平的那個孩子啊,”主任大媽說出這個名字時,另倆個年輕些的都抬了頭往項西這邊看了過來,“我知道,你先坐吧。”平叔本來在這兒名氣就不小,再加上現在涉毒在逃,那簡直是一下成名人了。主任拿出了一個記錄本,開始詳細詢問項西的情況:“他當時帶你回來的時候,我們居委會應該還去問過的,我查了是有記錄,不過當時我還沒到這兒,所以還得再瞭解一下。”主任說的瞭解,除了詢問和查以前的記錄之外,還要帶著項西再回大窪裡找老居民問問話。項西愣了愣,挺不情願地跟著她站了起來:“我也得去?”“當然啊,”主任說,“你這個事派出所跟我說了,但畢竟不是個小事,還是要了解清楚,本來這個得兩三天我瞭解清楚了情況才能開這個證明的,畢竟你什麼材料都沒有呢,現在我們對流浪和被拐人員有政策,我們會盡快讓你拿到證明……”項西很無奈地同意了,剛還跟假瞎子說了不會再回去了,扭頭不到倆小時又回來了。主任倒還算利索,直接找了幾個鄰居問了,項西這也才交到他手上,旁邊年輕些的辦事員拿出了一個相機:“可以拍一下照片嗎?”“幹嘛?”項西轉過頭看著她。“這也算是我們的工作成果,比較有意義,記錄一下,”辦事員說,“不拍你的臉,也不會公佈你的姓名,可以嗎?”項西想了想:“拍後腦勺吧。”辦事員走到他側後方拍下了主任和他一塊兒捏著那張證明的照片。“小夥子,”主任拍拍他的肩,“祝你以後工作生活都順利。”“謝謝。”項西看著手裡的證明,上面鮮紅的章很耀眼。這還是他,感覺挺神奇的,馬上就會變成一個真正在普通人的強烈興奮感充斥在他身體裡。這種感覺他卻沒辦法表達出來,任何一個人大概都不知道他這幾天以來的心情,期待,興奮,不安,想大喊幾聲,想吼幾嗓子。不,還是有人能理解他的。程博衍。只有程博衍能體會他這樣的心情,只有程博衍知道這些證明,這些紅章,這些薄薄的紙片和表格對於他來說意味著什麼。回到家的時候程博衍還沒有到,項西換了衣服坐在沙發上,把材料和表格一頁頁地排列在茶几上,然後端正地坐著,看著一茶几的紙。一直到程博衍進門,他都沒有動過。聽到門開啟的聲音他才從沙發上一躍而起,蹦到了門邊,指著茶几上的紙衝程博衍喊:“快看!”“哎喲,”程博衍正伸手去按消毒液,被他這一喊,一坨消毒液擠在了鞋櫃上,“看什麼?”“看!這裡!這些!”項西又蹦回茶几邊,“這是我的證明!我的材料!項西的!證明有我這麼一個人存在的東西!看到章了沒?紅的!”程博衍沒有管鞋櫃上的消毒液,也沒脫鞋,直接走到了茶几邊,低頭看了看上面放著的這些證明。“齊了嗎?”他問。“主要就是要居委會這個證明,”項西伸手在證明上敲了兩下,“就這個,別的是表格,填好了還要交上去,明天我還要去,交齊這些東西就等著了,他們把戶口給我落在福利院,這樣就可以用這個戶口辦身份證了,李警官明天還要帶我去採血,說是如果我父母也採集了樣本,就能對得上……”項西說得很快,情緒也很激動,程博衍都怕他咬著舌頭,趕緊拉過他摟了摟,在他背上拍著:“慢點兒說,慢點兒說,我都來不及聽了。”“我說完了,”項西馬上靠到他身上嘿嘿嘿地笑著,“我覺得我這個事兒辦得特別順利,我還想著可能會給我拖來拖去,得來回跑很多次才能拿到一個章呢。”“現在辦事都還挺快的,而且你這個屬於特殊情況,大概會特事特辦?”程博衍在他背上揉了揉,感覺他情緒緩一些了才鬆開他回到門邊一邊搓手一邊說,“去換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