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收拾得很乾淨,和以前他來的時候沒有什麼區別,林耀換上了那雙熊貓拖鞋,走到客廳中間,聲音有些顫抖地叫了一聲:“關澤!”沒有人回答他。“關澤!”他慢慢往臥室走,繼續叫,“關澤!”臥室沒有人,被子還是像平時一樣鋪在床上,林耀在臥室門外站了一會,走進去一把掀開了被子:“關澤!”林耀看著被子下面平整的床單,慢慢把被子鋪好,又轉身猛地一下拉開了衣櫃:“關澤!”櫃子裡關澤的衣服整齊地排列著,襯衣,褲子,外套,林耀的手在衣服上挨個摸了一遍,灰色的那件襯衣沒在,關澤平時最喜歡的那件休閒外套也不在。林耀關好櫃門,又跑進了浴室:“關澤!”他用過的牙刷和毛巾跟關澤的牙刷跟關澤的牙刷挨著放在杯子裡,旁邊他用的那條毛巾也像以往一樣掛在關澤那條的邊兒上。他拿起關澤的那把牙刷摸了摸,還是溼潤的,他的心裡猛地揪了一下,關澤是早上出的門。走進書房的時候林耀覺得自己已經沒力氣了,他坐到電腦桌前的椅子上,聲音已經控制不住地開始顫抖:“關澤……”就是昨天晚上,關澤還在坐在這裡,臉上帶著微笑跟他聊天,他說要關影片的時候,關澤說:“晚安。”晚安。林耀閉上眼睛,脖子都沒有力量再支撐自己混亂的腦袋了,他靠著椅背。儘管他一直沒敢去細想,只是希望這是關澤跟他開的玩笑,或者只是關澤有什麼事耽誤了,但他現在不得不面對現實,他最不願意面對的現實。關澤不見了。關澤沒有跟他說一句話就這麼不見了。他被騙了,關於自己的病,關澤沒有對他說實話。林耀睜開眼睛,站起來吸了一口氣,開始在屋裡屋子裡翻找。關澤家裡的櫃子和抽屜全都沒有鎖,林耀從客廳開始,廚房的碗櫃都沒有放過,每一個抽屜每一個櫃子他都開啟來找了一遍。他想找到藥,病歷,或者別的什麼跟關澤病有關的東西。半個小時之後,林耀失望地坐在了地板上,什麼也沒有,不知道是不是關澤收拾過,他沒有找到任何能給他提示的東西,關澤的櫃子和抽屜比他的房間更簡潔,有不少都是空的,一如他這個人。林耀到這時才發現,如果關澤想要從他生活裡消失,是一件多麼輕而易舉的事。關澤有著一個讓他無法想像的複雜的過去,卻又很極端地擁有一份簡單到極致的生活,只要人離開,所有的一切就全斷了聯絡。林耀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只是瞪著眼坐在地上,看著屋裡因為沒有了關澤而失去了色彩的每一件東西。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門口的鞋櫃上,他進門的時候沒顧得上留意,現在才猛地發現,關澤的車鑰匙在上面靜靜地放著。他跳起來衝過去拿了鑰匙就跑出了門。關澤的車一般停在樓後的那個車位,林耀順著樓旁邊的小路剛一拐過去,就看到了大切正停在老位置上。林耀開啟車門,車裡熟悉的味道撲面而來,這是林耀去挑的香水座,他倆車上一人一個,關澤一直不習慣車上有香味兒,但林耀挑的這個味道很淡,幾乎聞不出來,所以他一直用著。林耀跳上車,在車裡又細細地找了一遍,連張有用的紙片都沒找著,他趴在後座上,兩眼不知道瞪著哪裡。他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慌亂和震驚,現在充斥在他身體裡的,只有滿當當的絕望。很冷,林耀覺得自己全身都凍得發疼。他關上車門,開啟了暖氣,蜷縮在座位上。關澤沒有開車出去,兩種可能,他要不就在很近的地方,要不……就已經不在這個城市。如果關澤真的是因為有什麼嚴重的病不願意讓他知道,他覺得自己可以理解,但現在讓他害怕的是關澤就像往常出門那樣出去了,甚至沒有帶換洗的衣服,連牙刷毛巾都沒有帶。“你真夠狠的啊。”林耀閉上眼睛,雙手死死地相互攥著,全身都控制不住地發抖。他不願意去這樣猜測,但又無法不去這麼想。關澤似乎是不打算再回來了。 你等著著林耀拎著個籠屜回家的時候,只有林宗一個人在客廳裡坐著玩手機,老爸很難得地也在家,跟老媽在廚房裡折騰晚飯。“回來了,”林宗抬頭看了一他眼,“過來幫我把這關過一下。”“自己過。”林耀悶著聲音說了一句就直接往樓上走,他現在連話都不想說。剛開了房門走進自己屋裡,手上的籠屜還沒來得及放下,林宗已經跟了進來,回手把門一關拉住了他的胳膊:“怎麼了?”“沒怎麼。”林耀從林宗手裡抽回胳膊,把籠屜放到桌上,往床上一倒,閉上眼睛不再說話,也不願意動彈,就想這麼直接一覺睡過去不醒了,累得慌。“你要不想讓人知道你回來的時候裝得像點兒讓人看不出來,”林宗站在他床邊抱著胳膊,“都看出來了你還挺著不說這叫矯情懂麼。”林耀眼睛睜開一條縫掃了一眼林宗,他不是矯情,他是真沒法跟林宗開口說這事兒,林宗好不容易同意幫他去跟老媽交涉,現在還沒一天呢,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