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高,分低,對於自己來說有什麼區別。但這一路陪著蔣丞走過來,看上去他一直在各種變著花樣地讓蔣丞的複習一切安穩稱心,但更多的,還是蔣丞給他的。也許蔣丞經歷的不如他多,也許那些溝溝坎坎阻擋著他的時間不夠長,但蔣丞面對無論什麼樣的挫折都能正面迎上的強大氣場,卻是他從來不曾擁有的。這樣的蔣丞他看得越多,就越會覺得悵然。他沉在河底的狀態已經太久,跟著身邊卷著泥沙的水漫無目的地晃動著的狀態已經太久,他越是想要向蔣丞靠近,就越能看到差距。他第一次用端正的態度面對一次考試,第一次在考試時落筆之前認真從記憶裡尋找答案。但之後呢,他還能做什麼,他突然有些迷茫。蔣丞很早就睡了,沒到十點,梳理完腦子裡的知識點,他就洗了個澡上床躺著了:“男朋友,給唱個搖籃曲吧。”“……我都沒給二淼唱過,”顧飛坐到床邊,想了想,低聲開始唱,“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蔣丞閉著眼笑了起來,但他一遍還沒唱完,蔣丞就已經睡著了。顧飛沒什麼睡意,順手拿了蔣丞的筆記本翻開,靠在床頭慢慢看著,自己也挺牛了,筆記裡的不少東西他居然都還記得,記不清的也大致能有個印象。這些也不知道是蔣丞悄悄塞給他的,還是他自己強行啃進去的。他轉過頭,盯著半張臉都埋在枕頭裡的蔣丞,多可愛的男朋友啊……盯了一會兒,他伸手揪起蔣丞前額的一綹頭髮搓了搓,還沒等搓第二下,蔣丞皺著眉一巴掌拍了過來,半巴掌拍在他手上,還有半巴掌拍在了自己臉上。然後嘟嘟囔囔地翻了個身繼續睡了。多牛逼的男朋友啊,顧飛笑了笑,牛逼起來自己都打。其實蔣丞睡得並不是太踏實,一晚上都在翻身,好在顧飛已經習慣了晚上睡不實,也沒太大感覺。早上起來的時候看著蔣丞居然精神很好的樣子,他還覺得挺神奇。“今天再拼一把就解放了,”蔣丞坐在計程車上,摸出兩顆含片,給了他一顆,“李倩這個西洋參含片還可以,挺提神的。”“嗯。”顧飛點點頭。“文綜的大題你儘量寫滿,哪怕只記得一句話,你也發散一下扯出幾行字來,”蔣丞看著他,“知道嗎?你字好看,寫得多點兒老師印象好,一高興說不定能多給個一分兩分的,零點兒五分也是分呢。”“好,”顧飛笑了,“你還有功夫管我呢?”“管別人是沒功夫了,”蔣丞說,“管你還是有富餘的。”進考場之後顧飛坐在自己位置上,最後一天了。他從沒來報以任何希望的學業,今天就算是一個段落。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對這樣的一個日子有這麼多感觸。卷子發下來,鋪開在自己面前,他提筆,落下,每一筆每一劃都帶著對蔣丞的記憶,他對這些題目所有的記憶,都跟蔣丞有關。碰到眼熟的題時,他首先會想起來就是蔣丞背這條題時的樣子,有些題目他不一定記得具體內容,但卻能清晰地記得某一次,甚至是每一次,他給蔣丞抽背時的場景。想想也挺奇妙的,他會有這樣的方式或清晰或模糊地記下這麼多完全沒有興趣的內容。早上的文綜,他按蔣丞的要求,大題儘量都答滿,檢查的時候甚至又加了些內容上去。下午的英語就沒這麼好寫了,特別是作文,不過他也儘量用小學生式的表達,用一個個短句把作文給湊好了。最後考試的鈴聲響起的時候,他猛地鬆了一口氣,心裡突然一空,腦子裡也瞬間一片空白了。結束了啊。男朋友那邊不知道怎麼樣了。大家一塊兒擠著往外走的時候,就開始了各種議論,對答案的,答案對了高興的,答案錯了懊惱的,接著就聽到有人哭了起來。這種哭聲,帶有很強的傳染性,有興奮,有不甘,有失落,也有茫然不知道為了什麼。蔣丞沒有這麼多情緒,他只覺得輕鬆,腳下帶著彈簧,身上拴著氫氣球,每一步都想跳躍。考得挺好的,按他對自己精準的判斷,這是他從一模以來所有的考試裡考得不是最好的也是第二好的一次了,他對具體分數沒有多想,也不打算去琢磨,答案他也不準備去對,拼了,考完了,就過了。等一個結局而已,結局到來之前他不會再分心去想那麼多。他現在滿心裡就想在人群裡快點兒找到顧飛。顧飛每次都在通往大門的路邊第三棵樹下面等他,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出來,顧飛都走得比他快。今天果然也一樣,往前一掃,他就看到了站樹下迎著人群看的顧飛。跟前幾次不同的是,今天顧飛沒靠著樹,而是站得筆直。“怎麼樣!”蔣丞擠開身邊的人,跑到顧飛跟前兒一巴掌拍到他胳膊上。“還可以吧,作文我也寫了嘩啦啦一大片,”顧飛笑著搓了搓胳膊,“英語你強項,滿分走一個?”“走不了,”蔣丞笑著說,“有兩題我交卷的時候都還有點兒恍惚不知道到底對不對,不過也可以了。”“那不管這個了,”顧飛伸了個懶腰,“走吧,老徐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