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睿轉過身,拿了件外套穿上,掃了一眼班大同,班大同臉上的神態表情跟平時沒有什麼不同讓他覺得有時候有點想不通這個男人。“這麼急麼,”林睿拿起桌上的細銀絲,想了想又放了回去,走了一步又還是回身拿到了手上,“有時候真想問問你是不是真的知道去了老大那裡意味什麼。”“有他媽什麼可磨嘰的,我還能不知道去了是什麼意思麼,”班大同在沙發上蹭了蹭馬靴上一個小泥點子,“沒所謂了,我要不去,你怎麼跟那個老變態交待,跑也他媽跑不掉。”“班哥,”林睿低頭看著手裡的銀絲,沉默了很長時間才抬頭看著班大同,“說起來這事跟你完全沒有關係……”“說他媽什麼廢話,當初你來找我的時候可不是這麼想的,”班大同把林睿直接往桌子上一推,壓了過去,手伸到他褲子裡胡亂摸了幾把又直起身嘆了口氣,“操,沒心情,走。”老大在那座城堡一樣的房子裡最高一層裡等著他們。這一層沒有任何隔斷和支撐,屋頂很高,只在中間放了一個裝著淺棕色液體的巨大玻璃缸,幾乎有普通住宅一間屋子那麼大,周圍有些形狀怪異的管子瓶子。林睿很少來這裡,每次來都會有奇怪的感覺,這種脫離塵世身處另一個時空的感覺讓他非常壓抑,呆不了多久就想離開。上次是什麼時候進來的,他記不清了,應該是老大上個身體開始消失之後。他活的時間並不長,只是因為老大一直沒有合適的身體,他曾經考慮過用某些方法讓自己能撐到找到身體為止,好在班大同出現了。“開始嗎?”老大站在屋子正中間,機械般空洞的聲音在偌大的房間裡迴盪著。“都準備好了,”林睿吸了一口氣,沒有看站在他身後的班大同,“就可以開始了,不過我要再強調一次……如果你食言了,我會讓班大同重新醒過來,那時你就會真正消失。”“事情已經這樣了,我還能怎麼樣,”老大張開雙臂,長袍滑落到地上,露出脖子下面的金屬身體,“而且我信得過你。”“我就算死了,讓他醒過來的事,一樣可以做到,”林睿走到玻璃缸前,按了一下旁邊的一個按鈕,一陣氣泡從水底升起,在水面上破裂,發出細微的聲音,液體的顏色開始慢慢變深,“我不相信任何人。”“包括沈途嗎。”老大沒多說別的,只是很隨意地問了一句。“是的。”班大同的身體慢慢沉入水底,他閉上眼睛之前只是看了林睿一眼,他本來想說一句再見,但覺得再見這種事實在不可預料,於是什麼也沒說。記憶漸漸淡去,像是被抽離了他的身體,周圍的一切都漸漸陷入了黑暗,彷彿進入了一個永遠沒有光亮的空間。就他媽這樣,就這樣了。林睿坐在屋子裡的地板上,靠著牆,班大同,不,老大醒過來的過程要兩天,這兩天不能有任何差錯,否則他的意識連同班大同的身體都會化為無有。下重重戒備,除去守衛著的獵人和狼人,各種機關都已經開啟,別說沒有人能上來,就連林睿,在完成之前也無法從這裡走出去。如果他故意讓這件事失敗,那麼他將被困在這幢房子的最頂層,直到死去。林睿看著眼前已經完全變成了漆黑的玻璃缸,一動也不動,像是一座雕塑,如果沒有意外,他可以用這樣不變的姿勢一直到老大醒過來。以前他沒有這麼好的耐性,是因為沈途,為了訓練他能保持完全融入身邊的環境中,每次他都會陪著沈途靜靜地待著。沈途沒有讓他失望,他是個優秀的狼人,優秀到可以不需要獵人的輔助,可以不借助獵人的力量,林睿笑笑,這也許是他可以自信地離開的最有力的理由。沈途是不是天生的好坯子,這個到現在也沒有人能下結論。林睿只記得第一次見到沈途的時候,那隻縮在牆角通體黑色的小狼,灰藍色的眸子裡驚恐不安的眼神下卻透著幾分倔強。這是隻被人認為沒有可能成為一個出色狼人的小狼,如果林睿沒有把它帶回來,它的未來也許是死亡,或者是流浪,也或許……林睿的手觸碰到它的絨毛時,它沒有抗拒,林睿說,跟我回家,它順從地從角落裡走了出來,跟在林睿身後回到了住處。所有人都覺得林睿有毛病,這隻黑色小狼沒有特別突出的地方,甚至可以說有些平庸,別的狼人很短時間能掌握的技能,它都要用很長時間,除去與生俱來的狼人特質,它沒有什麼能讓獵人花費精力去訓練的特別之處。老大也有些不理解,林睿是個出色的獵人,這種明顯是吃力不討好的事他向來是不會去做的,更不會是因為這隻小狼可憐:“為什麼挑上這隻,這隻也許用幾年也出不來什麼效果。”“不會。”林睿的回答很簡單,他看中的只是這隻小狼的眼神,那種哪怕是在驚恐和不安中也沒有失去的堅定眼神,這是在骨子裡的東西。名字是林睿起的,他從書架上隨手拿了本書,翻了幾頁,手指在書上勾了一下,是個沈字,他把書扔到一旁:“姓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