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程恪愣了愣。“我聽到了,”江予奪動了動,抓住了他右手手腕上面一點兒的位置,“別亂動,骨折了。”“啊——”程恪在這一秒鐘才又感覺到了之前那種鑽心的疼痛,忍不住嚎了一聲,“我操!好疼——”江予奪沒說話,抓著他手腕沒放,又推了他一把,把他從自己身上掀了下去,然後坐了起來。程恪躺在地上,無顏面對出現在自己上方的擰著眉的江予奪的臉,他閉上了眼睛:“疼!”“起來,”江予奪輕輕拉了他一下,“喊個屁啊三十歲的人了!”程恪順著勁坐了起來,又慢慢靠著案臺站起來,然後看了看自己的手,似乎已經腫了。江予奪拉著他回了客廳,讓他坐到椅子上,再把他的手放到了桌上:“別動。”“嗯。”程恪趴到了桌上,實在尷尬到了極點。他能聽到江予奪在給陳慶打電話,讓陳慶開車過來送他去醫院。他並不希望陳慶過來,他打個車去醫院就行,他走著去醫院也行,他去不去醫院都行,只要能快一些從江予奪面前消失就可以。但他沒有開口,他根本不好意思開口。一直到聽到陳慶的車在江予奪家窗戶外面停下了,他才咬著牙抬起了頭:“對不起。”江予奪坐在他對面正低頭玩著手機,聽了他這話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嗯?”“剛才的事,”程恪咬了咬嘴唇,“我大概是……喝了點兒酒。”“嗯,”江予奪皺了皺眉,放下手機,又抬手往自己嘴上摸了摸,“我……沒事兒。”程恪沒說話,看著他。“就……”江予奪也看著他,“我沒生氣。”程恪猛地鬆了口氣,但這個回答的確讓他有些意外。“這是 程恪外套只套了一隻袖子就出門了, 感覺像個殘疾人, 而且一出門就覺得冷得不行。“忍著點兒吧,上車就好了, ”江予奪說, “一會兒到了醫院還得脫。”“真他媽疼啊。”程恪咬著牙, 一但注意回到手腕上,就會覺得疼得不行, 他長這麼大還沒有受過這麼嚴重的傷。其實單要就是骨折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關鍵是這個骨折的原因。他現在不能回憶這個原因,他拽著江予奪往下出溜最後把人一塊兒拽得摔倒在地還給他墊了底的這個場景, 實在不堪入目。哪怕江予奪現在看上去很平靜, 沒有嫌棄也沒有生氣, 他也覺得自己身上每一顆細胞裡裡外外都透著丟人現眼。陳慶上了車,程恪想要上後座的時候,江予奪在他後頭說了一句:“我倆在後座。”程恪非常想說你去副駕坐著吧,但從拉開車門這個動作開始, 他才算明白了一隻常用手在日常生活扮演著多麼重要的角色。就連上車這種簡單的事, 右手不能動之後,他都彷彿小腦受損, 下意識想用右手去撐車座,伸手到一半的時候猛地回過神, 不能用!在他臉衝下趴到後座上之前, 江予奪從後頭一把抓住了他後領子,然後一拽。趴是沒趴下去, 但這突如其來的猛地一勒,程恪覺得自己差點兒要岔氣:“……你勁兒也太大了。”江予奪沒說話,關上了車門,往車那邊繞過去。“難受吧,”陳慶回過頭衝他樂著,“我以前手腕也骨折過,我靠,我他媽拉屎都擦不了屁股……”程恪只覺得一陣無語:“你他媽是僅有的一隻手骨折了嗎?”“啊?”陳慶看著他,估計是沒聽懂。“你一隻手骨折了,另一隻手還能用啊。”程恪咬牙解釋著,江予奪坐進來的時候他都沒顧得上往邊兒上挪挪。“我是兩隻手都骨折了,”陳慶雙手做了個俯臥撐的動作,“我這麼著,從牆上摔下去。”“那你是怎麼……”程恪突然有了驚悚的想象,“不會是江予……”“你放什麼屁。”江予奪在旁邊說了一句。“我媽去買了個智慧馬桶蓋,你應該知道吧,那種能往屁股上滋水的馬桶蓋,”陳慶說,“先衝,衝完了把屁股再烤乾……你應該有吧?那你可以……”“我!”程恪打斷了他的話,“只骨折了一隻手,基本不會影響生活。”“是麼?”陳慶發動了車子,車往前開出去,他又側過臉補了一句,“你剛沒右手上個車都差點兒啃椅座上了,那可是真皮的,啃壞了你得賠。”“閉嘴開車。”江予奪說。陳慶倒是很聽話,江予奪讓他閉嘴,他立馬就盯著路不再出聲了。“帶錢了嗎?”江予奪問了一句。“嗯?”程恪愣了愣,然後又點了點頭,“帶了卡。”“腫得厲害啊。”江予奪看了他手腕一眼。“……很疼。”程恪也看了自己手腕一眼,瞬間就又開始感覺到了疼痛,剛才跟陳慶說話的時候倒是感覺不大。“沒事兒,”江予奪小聲說,“一個月差不多了。”程恪一想到自己未來一個月,右手都不能動,頓時整個人都有些洩氣,再順便又想到了造成這樣局面的原因,就更洩氣了,一洩到底,話都不想說了。醫院這條路江予奪不經常來,偶爾陳慶要是受了傷,他倒是會一塊兒過來,畢竟這是陳慶不是別人,但也都會多叫倆小兄弟陪著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