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對面山頭遙遙一望,西佛山盡在眼前,寶剎連綿金頂璀璨。
山下隆福縣,城池內房舍林立,城門口一條黑線來往頗多。
“智慧住持要不要穿雙鞋子?”
智慧側過頭,將手中盤了二十年的血珀念珠捏住,他就剩下這一個了,再給就真風吹雞蛋殼,從此高僧變乞者。
“不用了,出家人四大皆空,百姓無鞋可穿,貧僧自以後便也不再穿。”
“說的好!不愧是做住持的得道高僧。
我注意你很久了,那念珠一看便造價不菲。”
智慧一愣,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不過這朝安公主好像並不認識這血珀念珠。
“非也,此乃尋常法器,公主萬佛寺成道節將近,金光寺僧眾自有人前往。
到時貧僧會吩咐下去,每月選出一天,出寺惠民。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區區一天,如何能行。
我說了,咱們各退一步,要麼不收佛田,要麼不收香火供奉。
你到現在還是不肯。
遙望萬佛寺盛極一時,人心不足,是會招來禍事的。
你將那念珠給我看看。”
給還是不給,僅僅猶豫了一瞬間,智慧便將血珀念珠遞給騎在馬上的唐朝朝。
伸手撥動,油潤卻不滑手,唐朝朝滿意點點頭將念珠揣進懷中。
血珀可是稀少的藥材,具有安神定氣等諸多功效,唐朝朝又怎會不認識。
“朝安公主這是何意?”
“你說什麼?”
“貧僧的法器。”
“法器?沒見過。”
還能再無恥一點嗎?
前面還講點道理出來,現在改明搶了?!
“智慧住持,這一路上你很少跟本公主講道理,不是因為你不會辯駁。
而是畏懼本公主的身份。
既知畏懼,那便應該懂得識時務,遼海佛門若不收斂,到時可不好收場。”
絕影慢悠悠走著,智慧再次閉嘴。
對於不講道理的,拳頭還沒對方硬,便只剩下了魚死網破和予取予求,兩條路。
才說著,八個露出半邊肩膀的僧人便追了上來。
他們扛著一根樹幹,一位青年僧人站在上方,單手佛禮,袈裟上下襬動,他卻如在平地。
飛速而過,但上面的僧人微微蹙眉道。
“停下。”
八個武僧停下,青年僧人轉頭看向唐朝朝身邊的智慧道。
“落。”
一尺粗的樹幹放在地上,青年僧人待唐朝朝與智慧走近,躬身一禮口宣佛號。
“阿彌陀佛,戒菸見過智慧住持,見過女施主。”
唐朝朝見這人光著腳站在樹幹上,不由輕笑道。
“未穿鞋,片土不沾,噱頭倒是十足。
騙些百姓也是夠用。
學那佛陀入世離地四尺,但你一看便知是武僧出身。
這些年來吃了不少肉吧?”
“阿彌陀佛,女施主說笑了,小僧並未犯戒,所食之肉乃是佛門三淨肉。”
唐朝朝點點頭道。
“我自是知道,所謂三淨肉,便是眼不見殺,耳不聞殺,不為己殺。
這與尋常百姓到那屠戶鋪中買肉有何區別?
常言官字兩張嘴,無理也佔三分高,但這些時日,遼海所聞,倒是讓我有所感慨。
與我有利便是理,全都是自圓其說,用來搪塞外人齟齬的藉口。”
青年僧人面色一沉,便看到金光寺的住持智慧抬起手,微微擺了擺。
“女施主博言強論,小僧受教了,告辭。”
“說不過便要走?觀你氣息綿長,功力不低,為何不用這一身功夫保家衛國?”
“戒菸乃方外之人,一心向佛。
家國之事,自有定數,若有難,貧僧必定每日誦經,為眾生祈福。
阿彌陀佛。”
唐朝朝低頭看向智慧道。
“這就是你們佛門的態度?”
智慧住持卻不覺得戒菸說錯了什麼,佛門一直不參與戰爭,千年來都是這樣。
就算西戎一統天下,與他們方外之人也沒什麼關係,天下佛寺可不是朝廷能動的,再說無論是誰當皇帝,這都不是他們該關心的事情。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染俗事,朝安公主何必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