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衍雙眼彎起,“這難道不應該問承影為什麼願意讓我驅使嗎?”似乎……額……也有道理。但陸南石明白這是賀衍的託詞。他這是不願意說,那麼自己也問不出什麼了。陸南石站起身,準備往回走。賀衍突然開口,“你就不好奇嗎?”“好奇什麼?”“刑天說你是無上神君。”陸南石站在原地,面色不變,定定看著他,“比起這個,我更加好奇你到底是誰?你知道刑天說了什麼,證明你從一開始就在。哦,不對。說不定我在節目組的一切,你都看在眼裡。在我離開帳篷的時候,你就跟著了。可一路走來,我沒有發現半點你的氣息。”“你看著我和刑天相鬥,隔岸觀火了這麼久。之前不出手,為何最後又突然出手了?”賀衍搖頭,“這還真是誤會。我是發現了常春島的異常,來了此處才發現,有人在這裡做節目。為了確保邪煞不會害人,我拖了關係進入了安保組。這才知道你也在這裡。”陸南石訝異,轉而又想,也是。安保組的人他們都沒太多注意,而且有分組跟隨,不負責他這邊,確實沒什麼交集。他沒發現也正常。賀衍又道:“今天那隻彘我也看到了。可我打算出手的時候,你已經解決了。我知道此處的不尋常,又見了那頭彘,自然想找到邪煞來源。可眾目睽睽之下,只能晚上行動。偏偏你又早了我一步。之前不現身,是因為你沒有生命危險,而我也不想太早讓刑天發現蹤跡,想尋求破綻在暗處殺了他。可後來他發了狠,我不得不出手。”陸南石彎起嘴角,這話看似完全解釋的通,毫無破綻。但只是“看似”。至少“不得不出手”是假的。承影並不一定需要持劍才能發揮作用。陸南石完全可以將承影丟擲,讓承影割斷黑氣。只需黑氣的桎梏消失,陸南石就有了還擊的能力。這點,他覺得賀衍不會看不出來。陸南石總覺得他在掩藏什麼,因不想和他扯嘴皮子功夫,直接跨過這個問題,問出關鍵,“那麼驅動承影呢?難道我不該好奇嗎?”賀衍目光微閃,眼中藏著笑意,“那你好奇自己嗎?”陸南石怔忪。“你看得出我的端倪,難道就看不出自己的端倪?你有沒有發現,自己和別人不一樣。玄門中人有天眼的不多,卻也不少。可不論是先天所得,還是後天所開,都只能見鬼神,不能斷氣運。但你能!”“現今是末法時代,玄門式微。便是陳梁崔三大世家的奇才也難有修煉十年可抵別人百年,甚至更高的天賦,但你能!”“而且,你一眼能看穿九尾狐血脈,能看穿饕餮血脈,甚至能看穿刑天,還能殺了刑天。若我之前所說的那些只是因為你天賦極高,自生下來就得天獨厚也就罷了。可後面這些呢?你的道法是師父教的,本領是師父教的。可這一眼看穿萬物的能力,也是師父教的嗎?”陸南石心裡知道,不是。他之前就有些奇怪,卻不曾多想。這些東西,師父沒有教過他。可當他遇到的時候,卻都知道。彷彿他本就應該知道一樣。賀衍笑起來,“你閉上眼睛!拋去一切雜念,試著讓自己脫離身軀,置身於山河大川之中,用你的心去感受它!”入定,打坐,陸南石做的多。可神遊天外他還沒試過,這還真不是他這等級別的玄門弟子可做的。但賀衍卻說的極其自然,完全不覺得這是多難的一件事。陸南石有些猶豫,但不知為何還是照做了。閉上眼睛,有風從身邊吹過,他好似變成虛無的空氣,隨著這風徜徉在空中,飛過大山,飛過河流,飛過這萬丈土地。陸南石醒來,只覺得渾身舒暢,與刑天作戰的疲憊頓消,指腹劃開的小口子已經消失不見,就連虎口的傷痕也癒合了大半,長出了淡粉的新肉。陸南石十分訝異。他,成功了?就這麼輕輕鬆鬆地成功了?賀衍眼底的笑意更深了,“有什麼感覺?是不是覺得很親近?”陸南石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些什麼。他無法反駁賀衍的任何一個字。親近。確實親近。或許說不只是親近。好像這才是他的歸屬。他好似躺在山河萬物的懷抱裡,如同胎兒在母親的肚子裡一樣。溫暖,安心。他想要在河流裡打滾,在大山上嬉戲,和耳旁的風親暱,和身邊的雲撒嬌。這種感覺很美好,但也讓陸南石很震撼。這種震撼讓他有些慌,他快要掩飾不住自己的驚愕了。但他不想在賀衍這個讓他看不透的陌生人面前表露出來。他極力壓制住心底的情緒。轉過身,想要離去。這次,賀衍沒有阻止他,也沒有叫住他,只在他身後說了一句話:“你想知道無上神君的名諱嗎?”“朝無,他叫朝無!”回到營地,眾人還在睡夢之中。天空已經泛起魚肚白。陸南石收了安息香,卻沒有撤回保護罩,反正這保護罩隱於無形,尋常人也看不到。何況也能防止山間的小邪祟出沒。見時間已經至了清晨,太陽馬上升起,陸南石也沒有再去睡回籠覺的意思,找了張黃表紙疊成紙鶴,拋到上空。紙鶴緩緩飛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