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他徹底摒棄了對簡瑜的任何寬恕和原諒的可能。一個被頭腦衝昏頭腦失去基本判斷的兒子讓他覺得恥辱而且心痛。簡瑜看著簡溫,弟弟對哥哥綻放出一個複雜的笑容。他低下頭,抱著李雪音向簡老爺走過去。“父親,雪音的傷需要醫生。”他半垂著頭,等待父親的同意,沒有他的同意,他們走不出這個大廳。簡溫向父親建議:“我聽說大哥的好友是個技術很好的醫生,今日恰巧也在,不如……”簡霖看著大兒子失魂落魄的樣子,他厭惡揮揮手:“別在這礙我的眼。”李雪音卻突然從他懷裡抬起了頭:“簡老爺……”她楚楚可憐,像一隻受傷的小獸。簡霖皺眉。“我想請您一件事……”她的聲音很低,幾乎快要聽不見。簡霖聽不清楚,簡瑜便又上前了一步。“我想請求您……”她摸著自己肚子,眼淚在眼眶裡面流淌。簡霖幾乎立刻就想到了,又是利用孩子想要他的同意,或者原諒等等女人慣用的伎倆。她的神色太悽苦,周圍的護衛饒是鐵石心腸,見到方才李斯函對她的情形,也覺心中不忍,神色複雜看著她,血從她的身上緩緩滴淌著,她慢慢伸出一隻手。簡霖幾乎本能向後面一靠,全身都貼在了椅背上。這樣的姿勢是不容易起身或者應變的。就是現在——砰的一聲……火舌響起,李雪音垂下了用盡力氣的手。簡老爺目瞪口呆看著李雪音,又緩緩低下頭去,看著胸口那個碩大的傷口,劇烈的疼痛麻痺了他的神經,讓他在一瞬間幾乎毫無感覺,只是呆呆看著這一切。“你……”他伸手指出去,連抬手也沒有力氣了。簡瑜如遭雷擊,他看著血跡迅速從父親胸口噴湧而出。槍落到了地上,李雪音虛脫一般轉過頭去,看著遠處的二哥李斯函,然後緩緩閉上了眼睛。對不起。她心裡默默說。又是剛剛那個打抱不平的男人震驚的聲音:“我靠,這個……”後腦勺還頂著一把槍的姜鹿爾這一回聽清楚了。這個聲音,這個語氣詞,是程礪的那個暴脾氣的下屬:三炳。她微微張大了嘴。後腦勺的槍緩緩移動,她聽見密斯吳戲謔的聲音:“怎麼樣?看完這出戏的感覺?” 簡老爺的死並沒有引起什麼人特別的悲傷, 最後的死侍迅速圍在了簡瑜身旁, 在恰當的時候簡溫抬起了手。“住手。”這個時候他的哥哥已經抱著懷裡的女人保持原來的姿勢半跪在地上了。鮮血從他的身體汩~汩而出。“本來你還有機會的。”他慢慢走過去, 看著簡瑜和他懷裡已經昏過去的女人。“畢竟父親沒有聽我的, 讓陸醫生用半隻腳挪到這裡給這個女人療傷, 而是讓你出去。這樣看來,他始終還是念著一份舊情。”簡溫掩嘴咳嗽, 他的臉色依舊蒼白,此刻因為劇烈咳嗽有了一點病態的紅暈。“可惜, 大哥的份量到底比不過李家小姐父兄在她心中的位置啊。”他轉過頭,眼裡露出輕佻的笑意,去看方才簡瑜站的地方, 地上淺淺幾滴血跡, 正是簡瑜站在簡老爺身旁時候, 看著李雪音在地上掙扎時,指甲戳進掌心留下的。“要不是這些,我還真拿不定注意, 該叫你怎麼辦呢?”“你這出戏演的夠好,差點叫我也信了,你毫不在意這個女人, 只是利用她逃出去的緩兵之策。”他的槍從手裡轉了一個位置,逼準了李雪音的頭。聲音低且冷, 只叫他一人聽到:“說吧,那幾個新探明的礦區位置圖在哪裡?”簡瑜身旁的死侍只剩下最後兩人,他的腿和腹部都中了槍, 大約已經沒有再逃出去的可能。“我有個條件。”簡溫點頭:“我會留她一條命。”但是那個肚子裡的孩子就不用了。簡瑜笑:“我死了,她也活不下去,我要你保住她腹中孩子的命。”簡溫眼神一頓,他這個哥哥,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也罷,不就是一個嬰孩嗎?他點頭:“我答應你。”簡瑜看著他的眼睛:“你答應我,還不夠。”他略略平復了些許呼吸,“杜三炳。”三炳、安嶽、邱霖面面相覷,一番眼神交流,三炳走了過去。“你可以代表你大哥嗎?”“這個,要看什麼事?”簡瑜便笑:“如果我用這個島上最大的秘密,來交換一個嬰兒的命,這樣的事情,你可以做主嗎?”三炳摳摳頭:“我們只是來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反正大哥說了,他會和最後的走出這扇門的人談判。”他並不喜歡動腦筋,但是簡單直接的邏輯倒是講得無可辯駁,“既然你弟弟會答應你保住你的娃,那她最後肯定能走出這扇門,這樣的話,那就算符合條件。嗯,那我覺著可以。”邱霖:……難怪這草脾氣漢子人家能哄到那麼溫柔的老婆……。簡瑜聽完這句話,忽然輕鬆起來,他望著簡溫,如佈網的獵人望著他遑遑的獵物。“請兩位過來。”他眼底出現一絲冷意。~姜鹿爾脊背繃緊,電光火石之間的變故和抵在腦勺後的槍反而讓她鎮定下來。這一開始應該是簡瑜布的局,但最後卻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