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小臥室,藉著客廳的燈光,我看到了豆豆躺在床上,他穿著睡衣仰面躺著,睡得正香。我走過去摸摸他的臉,他嘟嚷了一聲爸爸,翻了個身又繼續睡,看來是玩了一天,累著了。我沒再驚動他,躡手躡腳地出來,回到客廳。旁邊是沙發,我往沙發上一坐,打算休息下再去洗把臉,可剛坐下就練到對面有響聲,好像有人在用浴室,水聲隱約傳來。我首先的反應就是鬧鬼。因為這裡是五星級飯店的總統套房,安全設施做得還是很到位的,既然賊進不來,那肯定就是鬼了,也只有鬼才會在那些潮溼陰暗的地方活動。這麼想有點對不起我的職業,但沒辦法,誰讓我身邊有那麼多神神道道的傢伙呢。我現在的狀態不太好,要說對付賊,我心裡還真沒底,但對付鬼就簡單多了,我拈起指訣走過去,盤算著對方要是不老實,就先給它來個轟天雷,去哪兒折騰不行,跑來我的房子裡撒野,嚇到我兒子怎麼辦?我走近浴室,水聲已經停了,門被水氣矇住了,看不到裡面的光景,我上前推開門,正要開口喝一聲滾,浴缸裡的人轉過頭來。氤氳水氣中男人的金髮也變得朦朧起來,眼睛微微瞇起,透著慵懶,覽上沾了幾顆水珠, 這讓他的臉頰稜角不像平時那麼鋒利了。我臨時沒剎住腳,向前栽了一跟頭,他噗嘖笑了。「師兄。還沒過年呢,不用急著給我磕頭。」誰給你磕頭了,磕頭你也得擔得起才行啊!我抓住門把,為了捋清思維,環視了一圈浴室。這浴室可真夠大的,頂得上我平時用的小書房了,裡面的裝潢就不必說了,整個一個金碧輝煌。洗手檯上放的那些盥洗用的擺設在燈下亮得晃眼,讓人懷疑是不是純金的,浴紅的邊角也是金色的,裡面堆滿了泡沫,喬泡在泡沫裡,肩膀稍微露在外面,鎖骨在水中若隱若現。這畫面太香豔,我情不自禁嚥了口唾沫,再次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視了。空間飄浮著香氣,說不上是什麼味道,濃郁卻又不失雅緻,我深吸了口氣,隨即被嗆到了,對面傳來他的笑聲,像是看到了多好笑的事。我氣不打一處來,為了確定這不是在作夢,我走過去拍拍他的臉,啪啪啪三下後。他皺起了眉,說:「你在夢裡打不夠,還要繼續打啊。」我沒理,改為捏他的臉,都說外國人的面板粗糙,也不盡然嘛,喬的面板就超級好,毛孔也不粗大,肌肉還挺緊緻的,再擺出這麼個造型來,明顯就是想誘惑我。「喬瓦尼,你怎麼來了!?」在確定真的是他後,我吼道。他伸手捂住耳朵,一副受驚的模樣,說:「來找你啊,剛才看你睡得香,就想說先洗個澡吧。」「我是問你怎麼找到這裡來的!?」「開車過來的啊,放心,是司機開的車,我可是遵紀守法的好市民,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這傢伙什麼時候連調侃都說得這麼溜了?我握起拳頭,準備他要是再和我嬉皮笑臉耍花腔,就給他一拳頭。他還算聰明,沒繼續挑戰我的底線,正色說:「是豆豆打電話給我的,說你不舒服,我就趕過來了。」啊,原來是那個小叛徒!我想起被拿走的磁卡和手機,原來是豆豆通風報信的啊。老婆可以揍,兒子可不捨得,我悻悻地瞪了喬一眼,轉身要出去,他在後面慢悠怒地說:「我過來之後才知道原來你一直在跟蹤我,師兄,你可真悶騷。」我的臉紅了,吼道:「誰跟蹤你了?我帶兒子來吃飯不行啊?」「行啊,還順便點我點過的酒,還用望遠鏡偷窺我,先宣告啊,我沒有外遇,那女人是創意設計師,我請她幫忙做設計的。」創意設計師?呵呵,他這藉口也挺有創意的。原本想反駁回去,但眼前晃過他和那女人在跑車上談笑風生的畫面,我突然什麼都不想說了,掉頭就走。手腕被攥住了,我轉過頭,他還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說:「幫我搓下背。」和他認識這麼久了,他這副頤指氣使的少爺派頭從來就沒變過,有本事讓那女人給搓背啊,找我幹嘛?要不是怕被誤會我是在嫉妒,我把吐槽忍住了,甩開他的手出去。快到門口時,他突然說:「對不起。」聲音不大,我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就聽他又說:「那天是我不對,我不該衝你發脾氣。」一瞬間,我以為我的酒還沒醒。和喬從認識到在一起,前前後後也有八、九年了,這些年裡他向我道歉的次數一個巴掌就能數過來,而且基本上都是被我強制道歉的,像現在這樣主動低頭絕對是第一次。我轉頭看他,他的眼神避開了,伸手抹了把臉,以此來掩飾尷尬。這舉動像極了那些喜歡刷存在感又喜歡鬧彆扭的中二生,我感覺好笑,原本的氣惱也沒那麼重了,想著要不要趁這個機會諷刺他幾句,他又接著說:「我很小的時候,我母親就被家族驅逐出去了,她是個行為放蕩的女人,但是對孩子來說,不管她是什麼樣的人,她都是母親。」喬從來沒對我講過他以前的事,他是混黑道的,身分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