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無奈地氣笑了,伸手掐賈赦胳膊一下。“都什麼時候了,還跟你娘裝,府裡上下誰不知你的德行。”宣樓動了動眼珠子,轉頭看掐她的老太太,對其很沒有好感。賈母也沒怎麼細看他,便轉而交代身邊的王熙鳳,囑咐其好生請大夫抓藥。王熙鳳一一應下。賈母點點頭,也便就此罷了,她再轉頭衝著宣樓說:“老大,你好生養著吧!”宣樓一直冷著臉,不為所動。賈母也不在乎他,很快就起了身,她急於回去哄寶玉玩呢。經賈母這麼一折騰,王熙鳳才稍稍上了心,催賈璉多請些大夫來,各種名貴藥材也直往大老爺房裡送。至於這些藥材能不能治大老爺的病,王熙鳳可不管,她只要做足表面功夫就是。賈璉趁著每次請診的機會,都要從中診金中貪幾兩銀子。他和他老爹的情分不算深,而今為他勤快地跑斷腿兒,也不過是為了佔便宜。這幾日活動腿腳的功夫,他攢私房用的小木匣子便被填滿了。今日一早兒起來,賈璉樂呵呵地備好第二個木匣子,特意要了個大的。他先從賬房支了三十兩銀子出來,出了門,就碰見個走江湖的老大夫。此人滿頭花白髮,鬍子也白了,撂下那身粗鄙行頭不說,乍一瞧還真有點道骨仙風的味道。賈璉出了一兩銀子把他拾掇了一番,便以二兩診金為誘惑,帶其進府為大老爺診脈。邢夫人一大早兒就站在屋門口落淚。見賈璉又帶個大夫來,她忙迎上前,令丫鬟秋桐引大夫進屋。她則看向賈璉,小聲埋怨:“來了多少位,皆沒用,這位恐怕也是如此。你老子就你這麼個爭氣的兒子,你得多上心。”賈璉點頭,剛要應和,便聽見屋裡傳來一聲嚎叫,接著就看見老大夫揹著行醫的木匣子跑出來。老大夫一邊捂著手,一邊說這病他不看了,還要賈璉賠他一百兩銀子。賈璉當他訛自己,怒罵他歹毒心思。老大夫伸出右手在他跟前一晃,賈璉這才發現老大夫的手背上多了幾道血印子。這種抓傷他再熟悉不過了,王熙鳳那娘們撓他的時候就這樣。“你家老爺怪得很,不要我診脈,偏要我脖子上的墜子。那是東西雖不值錢,卻是我死去的爹留給我的,我不肯,他便強搶,還、還撓傷了我!”老大夫抖著不滿血條子的受,哭天抹淚。賈璉自知藉口推脫,叫這大夫在院中先等一等,他去屋內問清楚再說。賈璉急忙挑簾子進屋,邢夫人隨後跟了進去。宣樓正合著眼,歪著頭,高揚著下巴,以異常慵懶的姿態躺在床上,打著鼾。“咕嚕咕嚕咕嚕嚕……”賈璉再觀大老爺的新樣貌,總有些不適應,不過說實話,老爺確實比以前英俊精神了不少。他慢慢湊近,側耳細聽,總覺得這鼾聲有點怪。賈璉再細看,發現老爺的眼睛是眯著的,透過縫隙依稀可見他的眼珠子。賈璉心中一驚,心想莫不是老爺在裝睡?他就說麼,老爺子的呼嚕聲怎麼會這樣怪,合著是裝出來的!既然老爺子在做戲,他這個‘乖兒子’也得做全套。賈璉二話不說,噗通一聲跪在賈赦的床前,深情地呼喚道:“父親,您感覺如何了?兒子不孝,給您請了個不中用的大夫。可是兒子盡力了啊,兒子已經請遍了京城內的大夫,各種名貴的藥材也都用全了,可還是沒治好您的病。兒子不孝,愧對你的養育之恩!”邢夫人被賈璉的話震得一愣一愣的,覺得好生稀奇。才剛在門外,她見賈璉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兒,還生怕他怠慢了賈赦。這會兒子,這孩子怎就成孝子了?宣樓被而耳邊的嘈雜聲吵到,微微蹙眉,伸了個懶腰。這幾日因身子難受,他一直沒歇息。而今好容易從那個人類老頭的身上得到一塊鍾靈石,修補了元氣,他自要好好睡一覺。宣樓伶俐地翻個身面,衝著床裡勾腰,身子最後窩成了一團兒。邢夫人還是第一次見大老爺有這樣的睡姿。嘖嘖,真奇特!賈璉也愣住了,心想老爺這可能是想繼續試探他。賈璉抽了兩下鼻子,擠眼淚道:“您放心,兒子就算是走遍天南海北,也一定會請個好大夫回來給您治好病。”邢夫人抽動嘴角,有些受不了賈璉的陳情。誰不知傷風病發病急,等賈璉走到天南去找大夫,老爺恐怕早乘鶴西去了。呸呸呸!老爺不會死,老爺一定會好好的。老爺若去了,她以後在這個家斷不會有地位了。賈璉哭喊了半晌,不見床上人動彈。他有些不甘心,試探著伸手碰了碰,對方沒反應,他再用力推了推。“喵嗚——”宣樓大怒,高叫一聲,猛然起身。恍惚間,他突然意識到自己貌似成為人了。賈璉被驚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仰頭驚詫的看著爬起來的賈赦。沒錯,老爺是‘爬’起來的。他四肢撐在床上,弓著腰,扭頭,目光陰冷有高傲的藐視他。為什麼是藐視?賈璉也不知道,他就是這樣從賈赦的眼神中感覺到了。宣樓眨了下眼,復而像人那樣,坐在了榻上。邢夫人驚得連退幾步,不解大老爺的奇狀。“老爺,你這是怎麼了?”難道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