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果然不出宣樓所料,賈母支支吾吾的氣了半天,到底沒敢應他的話。“我是個講理的人,也不是非要佔著榮禧堂。不過這話兒得說明白,不是我不配住榮禧堂!”後來的話宣樓就不說了,讓賈母自己琢磨去。他配住榮禧堂,卻沒住在那裡,說白了其中的原因就是賈母偏心。賈母聽得翻白眼,雙臂直抖。王夫人見狀,忙撲上前去,一面跪在賈母跟前,一面扶著賈母的胳膊哭。“母親,您千萬別生氣啊。都怪媳婦兒不好,是媳婦兒不孝,媳婦兒和老爺佔了不該佔的地方,讓母親為此操心受氣啊!”“你哭什麼,你若不孝,這家裡頭就沒誰稱得上孝順了!”賈母恨恨地瞟一眼賈赦。“她是孝順,您早晚能知道她有多孝順,我是萬萬不及呢。”宣樓在一邊冷嘲熱諷道。賈母聽出來他話裡有話,皺眉瞪他;只當他心眼小嫉妒,說慪氣話。賈母氣得胸脯起伏不定,粗喘著氣看著賈赦:“你這是打算逼死我們娘倆才甘心。”宣樓見賈母似乎快要氣暈過去,心知這老婆子現在是認死理兒了,他再多理論也沒用,老太太要是真氣暈了,自己反而容易被扣上不孝的屎盆子。宣樓決計先緩一緩,暫且把王夫人支走再說。“我說了,榮禧堂可以不住,只是講講道理罷了。您隨您的心思就好,愛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我就您這麼一位母親,不聽您的聽誰的。”宣樓淡淡一笑,一句話風輕雲淡,似乎突然把什麼都看淡了。道理擺在那兒,在場的人可都聽著清清楚楚。於情於理,大老爺理該住榮禧堂。老太太太確實偏心了小兒子,大老爺為了孝道才讓著二房罷了。賈母一時間沒轉過彎兒來,還以為老大知難而退不跟她計較了。她氣得咳嗽兩聲,最終消了火。王夫人緩過勁兒來,心裡正要笑話賈赦出醜。她環顧四周,瞧了瞧屋內下人們的神態,突然發現大家似乎看賈赦的眼神兒似乎都敬仰起來。這是怎麼回事?王夫人驚詫萬分地看著賈赦,腦子裡一遍又一遍回味他剛才說的話,突然頓悟了。王夫人憋在肚子裡的氣難消,狠狠地攥著手裡的佛珠。啪嗒一聲,珠串斷開,一顆顆小佛珠散落四處。賈母看著滿地滾動的佛珠,蹙起眉頭。賈赦一瞧,勾嘴笑著看王夫人:“弟妹,這可不是個好兆頭。”“你又胡沁什麼!”賈母最忌諱這個,皺起眉頭。她口裡罵賈赦,眼睛卻更加責怪地看向王夫人。王夫人委屈的看賈母一眼,悶悶的低著頭認錯。“趕緊收拾了,弟妹也回去吧,快把著佛珠串起來。”宣樓道一句,踱步在賈母的左下首坐下了。待王夫人一走,宣樓便叫了嬌紅過來,對其耳語一番。賈母當他調戲丫鬟,氣道:“回你屋作去!”“事兒還沒理論清呢!往日顧念您年紀大,好多事兒不想讓您操心。而今我發現了,越是瞞著反倒越讓您誤會,今兒個就讓您一遭瞧清了也好。”宣樓喜歡乘勝追擊,不留後路。趁著賈母現在心存疑慮,他正好把事兒都給抖落出來,來個暢快。不多時,賈璉帶著王熙鳳來了。王熙鳳有幾分不情願,她臉上沒了往八面玲瓏的風采,反而神態唯唯諾諾。王熙鳳低著頭,老老實實地,仿若做了虧心事兒一般。賈璉不忘用眼神兒警告、提醒她。宣樓瞧他們夫妻這樣兒,心料嬌紅已經把事兒交代明白了。王熙鳳還有些不甘心,一進屋的時候就往他這瞄了一眼。賈母心懷疑問,看著他們夫妻二人,又看向賈赦,心料必定是有大事兒了。賈母面對這種情況,反而沉得住氣了。她耐心的等著他們交代,先聽聽到底是什麼事兒,再行了斷。“老爺?”王熙鳳祈求地看向賈赦,眼裡有萬般委屈。當初老爺不是和自己說好了,不提那事兒。“老二媳婦兒,別怪我不給你瞞著,你幹了什麼你心裡清楚。”宣樓自然是暗指王熙鳳背地裡碎嘴陰他的事兒。王熙鳳也聽明白了,心裡簌簌發抖,不停的懊悔。宣樓的話到賈母耳裡卻是另一層意思了。賈母覺得是賈赦好心幫王熙鳳隱瞞了什麼,而且必定是大事兒!“人我特意給你打發走了。今兒個你老老實實跟老太太交代,或許還有你的路可活。”宣樓再一次警告王熙鳳,他說話的時候還特意看了眼王夫人經常坐的地方。王熙鳳最善於察言觀色,見大老爺此狀,自然明白了他的暗示。大老爺這是讓她出賣王夫人,可她如果真這麼做,以後該怎麼辦?王熙鳳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沒辦法了,現在這情形自己只能選擇大老爺這邊。大老爺手握自己放印子錢的證據,這是鐵一般的實證,一下就能砸死她。為了自己的以後,她必須出賣姑母,否則自己連在榮府做媳婦兒的資格都沒有了。王熙鳳連連對賈母磕頭頓首,痛哭流涕地先賠了錯。賈母瞧著她如此,揪心萬分,問賈赦:“這孩子到底是怎麼了?”宣樓就看向賈璉,示意他說。“老太太,她糊塗啊,私自拿公中放了印子錢。”賈璉說罷,也磕頭,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