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鵑臉色緩和,面露感動,勉強笑道:“怎敢在勞煩姑娘,我說他們死了便是死了。我伺候姑娘久了,捨不得姑娘,怕姑娘離開丟下我。剛聽姑娘沒那個意思,高興來不及呢,不提那些傷人心的。”“不提便不提,自己去拿十兩銀子,不管你給誰做什麼用,只算是安家的費用,你我自然是要帶走的。別說我捨不得,雪雁,奶孃也捨不得。”“有姑娘這句話我便安心了,銀兩我便不要了,姑娘平日年節賞我的便夠了。”黛玉豈容紫鵑客氣,讓雪雁拿來銀兩塞給紫鵑,紫鵑執拗不過只得收下。且說襲人那日被王夫人等人撞破好事,雖然當時匆忙穿上衣衫,卻逃不過太太們的厲眼。老太太知曉後倒沒說什麼,反賞了她些麝香。二太太那裡卻是失了顏色,襲人法?該守門的守門,該端湯的端湯,出一個去回老太太。”丫頭們聽完襲人的吩咐,各自去辦了,襲人憂心地扶著寶玉至榻上,輕聲呼喚寶二爺,寶二爺的叫著。寶玉只顧著呆愣愣的犯傻,完全聽不進身邊的喊聲。猛地,突然張牙舞爪的大叫起來:“林妹妹回揚州了,林妹妹回揚州了。”喊完,開始大哭,悲嚎聲震天動地,跟死了人一般哭喪的。襲人、晴雯等人一味的勸寶玉,寶玉就是不聽。襲人知道事情因她碎嘴而起,她不過是想引起寶玉的注意,不讓他那般頑劣,不曾想用林妹妹的由頭大了,一句回揚州的話便讓他犯痴了。“林姑娘哪裡回揚州了,是我隨口說的,你還真當真了。”“真的?”寶玉什麼話都聽不進去,提林妹妹的話兒倒是聽得真清,桃花眼滿含淚水,淚汪汪的看著襲人。襲人的心不禁跟著抽搐,拿著帕子為寶玉拭淚,目光粼粼,透著徹骨的憐惜。這次是她不好,惹得心尖上的人兒生氣了,下次萬是要注意的。襲人再哄了幾句,說的句句在理,條條是道,讓寶玉有些相信了,漸漸地止住了淚。這是一群丫頭簇擁著賈母來到寶玉房間,賈母見寶玉哭得紅彤彤的眼睛,頓時心疼起來。一邊叫著心肝一邊摟著寶玉哭著,“哎呦,我的心肝寶貝呦,是誰惹你了,只管打罵便是,何苦這麼自己這身子骨,你要是病了,讓我如何向你老子交代。”寶玉見到賈母,便貼在賈母懷裡,又是哭了起來,抱著賈母哭訴:“老祖宗,我不要林妹妹回揚州,林妹妹就住在這裡。”“誰說黛玉要回揚州了?你是聽那個爛嘴的丫頭嚼舌根子,你林妹妹要回揚州會不告訴我麼?我既不知道,哪有她回揚州的道理。”賈母邊說著邊心疼的拍著寶玉的後背,餘光凌厲的掃視屋內幾個待命的丫頭們。“老祖宗,是我說的,是我不對。我去送黃金酥的時候,聽見林姑娘屋裡頭傳出來回揚州什麼的話,便隨嘴說了,是我該打。”襲人說著便要自抽嘴巴,賈母身邊的丫鬟鴛鴦上前阻止,回頭看賈母眼色。賈母向來以慈祥、有容著稱,見襲人承認錯誤,便也不深究,“罷了,罷了,以後多注意些便是,別聽風就是雨的。寶玉與黛玉相處久了,自是情深,你此番輕言豈不傷他。”襲人點頭稱是,羞愧地低頭不語。賈母見襲人認錯態度不錯,寶玉也被勸好了,隨即轉作開心的笑顏,拉著寶玉問長問短,囑咐他切莫像剛才那番莽撞。寶玉細細的聽著,一一記下,心裡頭卻仍是有疑問。“襲人隱約聽著是真,難免略有偏頗,倘若林妹妹真的要回揚州,只是還未回老太太,怎麼辦?”“只你想得多,哪裡有的事情。你若是不信我這個老婆子,這就帶你去你林妹妹那裡,好生問清楚便罷。”賈母說完,便拉著寶玉一通去黛玉那裡。黛玉剛用完中飯準備小憩,便看到賈母帶著寶玉,身後跟著一群丫頭,浩浩蕩蕩的邁進翠竹軒。黛玉慌忙起身迎接,扶著賈母上座。“怎敢勞煩外祖母親自來這,差人叫我便可。”“還不是你那惹事兒的二哥,非嚷著說你要去揚州了,擔心的了不得。我解釋一通,他偏不信,便領著他來證實,這不,你和他說吧。”賈母拉過來寶玉,對黛玉說道。黛玉聽賈母所言,猜出回揚州的事情被襲人聽到,所以傳到寶玉耳中,見此時寶玉有一些呆傻之態,黛玉便知如若她說卻有此時,寶玉定要發痴狂起來,說不準會做出說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便道:“寶哥哥多想了,哪裡有的事情。我不過是常日裡和奶孃、雪雁說些揚州的故事,回味老家那些趣事罷了。”寶玉帶著希冀的目光死死盯著黛玉的嘴巴,希望從她的嘴裡得到的最準確的答案。黛玉說完,他便如臨特赦一般,大鬆一口氣,還好是他多慮了,如果林妹妹真的回揚州,他真不知如何是好,連死的心都有了。寶玉激動地拉著黛玉的手,說道:“林妹妹,你就把這裡當成自家一樣,我的祖母就是你的祖母,我的娘就是你的娘,我的父親就是你的父親。揚州那地方便不要回了,在這裡住著便好。”黛玉聞言心裡一陣惡寒,祖母倒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