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珍說罷,生怕有人偷聽他講話,就四處瞅瞅,而後才想起來他們在車上。這下賈珍放心了,才狠狠罵一通,轉而好奇問賈赦是怎麼跟這些人聯絡。賈赦厭煩賈珍的聒噪,一直在閉目養神。這會兒聽了這話,方道:“乞丐。”賈珍本還想好奇賈赦怎麼跟這些人糾纏上的,但他此刻見賈赦似乎很累,便識趣兒地沒有再開口。反正他心裡也能猜出個七八,估摸賈赦是因為邢夫人之死和邢忠一事,被那位著書人的手下們追問調查過。所以賈赦有聯絡著者的方法,根本沒什麼好奇怪。著書人真的真的太狡猾了,竟然利用城中最不起眼最容易叫人忽視的乞丐。京城內乞丐太多,而且一個個穿得破破爛爛,臉都是髒的,以至於哪一個看起來長相都差不多。誰若真想順乞丐的藤去摸瓜抓人,難於登天,幾乎就不可能。賈珍忽想起一事兒,從袖子掏出一張紙給賈赦,“剛走的急,我忘了說,他們還給了我這東西。”賈赦看了那契書一眼,問他什麼想法。“說什麼會把我的銀子全都用在賑濟窮人,修橋鋪路,還有貪官汙吏的調查上。又說什麼我這是在為造福百姓,改善民風,約束官員惡行之類的好事兒上出了一份力。我怎麼就不信呢!訛錢就訛錢,扯什麼匡扶正義的名頭,呸,我只覺得他們道貌岸然,噁心人!”賈珍想想捨出去的那十萬兩銀子,心裡就特別窩火。現在事情的確是解決了,他是逃過一劫,可只要那著書人活著,抓著他這個醜事兒,他就的一輩子敢怒不敢言,啞巴吃黃連幹受苦。對方還讓他立了字據保證,以後再不會幹出欺辱尤二姐之類的事兒來。賈珍更氣不過,不過這件事他沒臉告訴賈赦,就瞞著了。對於賈珍的質疑,賈赦這回倒是很有耐心的解釋了,“他們若真拿錢享樂,要錢走人就是,何必多此一舉跟你解釋,還留了這張契書給你。”賈珍愣了愣,想想的確如此。雖然他不願意承認這點,但如果對方真拿錢就走人,他也不會再說什麼。而今這般允諾保證倒是容易留人話柄,回頭若做不到,落個假仁假義的名聲,他們就相當於自找麻煩。賈珍慢慢從全然懷疑,變成了半信半疑。且等以後再看,若對方一直沒聲響,他保不齊還可以拿此事要挾回去,然後再痛快地罵一場。“今日事你管住嘴,若再因此而吃了虧,便是你自己活該了。”賈赦提醒道。“知道。”賈珍剛才給人家寫的保證書裡就有一條要保密。本來他覺得這事兒跟親近的人說一說,沒有關係。不過剛剛聽賈赦這麼一提醒,再考慮到那位著書人的神通廣大,他還是閉緊嘴巴,以後跟誰都不要說好了。到了寧國府,賈赦便下車和賈珍分別。黑豬轉即就回了榮府,把一沓銀票和賈珍的親筆保證書交到賈赦的手裡。“老爺,您一下要十萬兩,可不少啊。”黑豬嘆道。“本來只打算要兩萬,給他個警示。不過,誰叫他脾氣大呢,罵著書人四句話,我便多給他添了點,想必他也不會介懷。這次能叫他肉痛一下,狠狠長了教訓,說不定還是好事兒。”“這錢該如何處置?”“過不了多久便要打仗,受罪的始終是老百姓,儘量的多屯糧屯藥,京城附近買光了,就派人順著運河附近買,容易運送。”賈赦嘆道。打仗?黑豬疑惑不已,這天下好好地,太平極了,就連西南邊境向來不安分的蠻族也在去年簽了停戰契書,臣服於大周雄威之下,哪裡還可能會打仗。黑豬差點以為自己是耳鳴了,聽錯了這兩個字。不過照老爺吩咐屯糧屯藥的意思,這分明就是在說打仗。賈赦擺擺手,催促黑豬快去辦。黑豬懵了懵,還是應承了,叫上豬毛一起,就照著老爺的吩咐辦。賈珍回到寧府後,還在為自己舍掉十萬兩的事兒肉痛。雖說寧府家大業大,少了十萬兩還能過下去,可一下子少了這麼多現銀出去,必然是上下吃緊,他萬萬不能像以前那樣瀟灑度日,揮金如土。這廂他正心痛地感慨,就聽見門外有人喊著“尤老孃”,賈珍這才想起她們母女還在寧府。這時候尤老孃已經帶著尤二姐笑嘻嘻的進門,給賈珍問好了。賈珍重新打量兩眼尤二姐的容貌,是生得標緻,有些漂亮,可跟十萬兩相比,又算得了什麼!“我們娘們這兩日不見姑爺來,正想著是不是你身子不適,可巧剛剛路過這時聽說姑爺才回來,就特來看看。”尤老孃滿面堆笑道。“這是寧國府,不是你們娘們隨便亂遛的地方,被外人瞧了去,算怎麼回事。打今兒起,哪來哪去,都別來煩我。”賈珍立刻冷臉趕人道。尤老孃臉上的笑還未及收,聽這話懵了,轉頭看女兒們。尤三姐一臉氣憤,尤二姐則耷拉著腦袋,此刻已經哭起來。尤老孃這才發應過來自己剛才所聽的話都是真的,尤老孃便欲問緣故,就聽賈珍開口打發人。“速速離開,片刻都不要留。”賈珍撂下這話,便冷著臉負手而去。尤老孃等轉即就被丫鬟婆子攆了出去,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