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御史大人也是怪了,性子看似淡得很,光從外表瞧,真覺得他該是個正人君子才對。說句冒犯宋大人的話,有時候我真覺得咱們御史大人跟宋大人的性兒有點相似,到底比宋大人柔和一些,卻也是萬事都愛穩如泰山的主兒。別的不管,單單指瞧他那樣兒,便覺得該是個清俊風流又多才的人物,可仔細一打聽他的身世,知道他以往幹得糊塗事,便就得搖頭嘆他是個老紈絝了。”梁樂雲說道。“真是你說得這樣。好在我們早就知道他的諢名,才沒有被他這副樣子騙了。”“我聽說他們榮府的男兒長得都好,你瞧他兒子叫什麼賈璉的就知道了,風流俊俏,比起風雅館的男人都差不得幾分。”甲成蔭道。梁樂雲:“你快閉嘴,休要再胡說了,拿什麼比不好,竟用那種人物。都小心管好嘴巴,說這樣要命的話出來,回頭真被御史大人知道了,咱們都吃不了兜著走。”“上樑不正下樑歪,成蔭話糙理不糙。”方芹評理道。甲成蔭被梁樂雲的話唬的一跳,心裡終究有些擔心,遂叫大家發毒誓都管好嘴。“今兒個可說清楚,屋子裡就咱們這四名監察御史,誰要是敢把話亂傳出去,不得好死,子子孫孫都是!”梁樂雲瞟他一眼,罵他無聊。甲成蔭不幹,偏偏要逼著梁樂雲發毒誓。梁樂雲無奈,舉著手說了。葛青來個誰都附和的主兒,性子在三人之中最溫和,這會兒只看這倆人的鬥嘴傻笑。方芹卻十分自通道:“也用不著發誓,過不了多久,人就該不在了。”其它三人聽這話,一想到賈赦會死,還是覺得忌諱不好說。訕訕敷衍兩句後,皆閉嘴無言了。相顧沉默片刻,都託辭有活兒,各自忙去。……賈赦之所以離開御史臺,則是因烏丞相的召喚。御史大夫的主責是輔佐丞相處理朝政,這個‘輔佐’,跟多事監察成份,看看丞相以及各殿大學士處理政務時是否合理公正。當然這是一般的御史大夫的職責,賈赦主責其實不在這,而是皇帝秘密下達給他的監察任務。但這事兒只有皇帝和宋奚兩人知道,烏丞相尚不知情。所以平時賈赦對烏丞相的召喚還是要盡職盡責地應付。烏丞相年近六旬,精神矍鑠,是三朝元老了,為人不壞,但深諳中庸之道,他處理事情手腕溫和卻很有效果,遂為朝中最德高望重的老輩。便是連宋奚見了他,也總要客氣地行禮,以表敬重。今天烏丞相特意把賈赦叫了過來,把近兩日處理的政務拿來給賈赦瞧,便笑和他閒聊起外頭的流言來。“沒什麼大不了,倒叫丞相大人擔心了。”對那些瘋傳的流言,特別是抹黑他的那部分,賈赦最不以為意,故也覺得沒什麼解釋的必要。多說多錯,更何況烏丞相是個老謀深算之輩。宋奚特意提醒過賈赦,烏丞相是個見微知著,察人異常準確的能人。所以每次賈赦和他接觸,都要慎之又慎,寡言行事。烏丞相見賈赦這會子還不緊不慢起來,十分不解,怨賈赦不著急,“這段日子我與你相處幾次,雖不算深交,卻知你人品並非如外頭傳言那般。曾參殺人,流言可畏。你若是無辜,該早些解釋清楚才好。若被有心之人握住把柄,憑此參告上去,一人言可無視,兩言也可不信,三人便就成虎了,五次六次,必會使人心生疑竇,倘若私視使目盲。你便真清白如紙,也會變成烏漆。”賈赦沒想到向來保持中立的烏丞相會和自己說出這樣的話。驚訝看他一眼,便行禮,請老丞相不必擔心。“倘若丞相所指的是方芹今天的參奏,那這件事不管有多少人奏報,在我的身上也不會發生。”賈赦肯定道。烏丞相動了動眼珠子,驚訝的看著賈赦:“你因何這樣說,莫非這件事本身就是聖人知道你……”後面的話烏丞相沒有說出口,因為他已經洞察到了真相。賈赦一定是有什麼秘密任務奉帝命執行,所以皇帝深知事情真相,不會聽信讒言誤會賈赦。烏丞相轉即他便笑起來,摸了摸鬍子,拍拍賈赦的肩膀。識趣兒的也不多問,只道:“後生可畏,好好幹,我見你必定前途無量。”賈赦謝過。烏丞相哈哈笑起來,便揮手示意賈赦可以離去,嘴裡順口嘟囔著:“瞧我這腦袋,你跟著宋奚走,自然是會前途無量的,倒是我老糊塗了,多餘擔心。”賈赦正往外邁的腿微微頓了一下,才痛快走出去。原來烏丞相誇他前途無量,是因為覺得他跟著宋奚走才有出息。誰說的,什麼烏丞相慧眼如炬,瞎說!賈赦回了御史臺,聽說宋奚派人叫了他兩趟,賈赦想起烏丞相那話來,打發那人回去,便依舊穩穩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翻書。到放值時,賈赦感到有不少目光偷偷注視著自己,卻從容如故離去。御史們見賈赦好好地去了,便紛紛看向方芹。方芹咳嗽了下,道:“至今沒訊息也沒什麼稀奇,他乃一品大員,處理起來自然要十分慎重。”大家也覺得在理,一邊羨慕賈赦可以早退,一邊想著怎麼熬剩下的半個時辰。王羊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