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鳳不解,“聽你的意思,那家姑娘身子不好?”尤氏點了下頭,因想到婚事不成,寧府和甄家還有些矯情,遂就沒再多言說人家姑娘有什麼病。王熙鳳其實早聽說寧府議親,是甄家那邊出了問題,但不知道具體是什麼,這才禁不住好奇問。王熙鳳沒想到尤氏竟然跟她還最嚴了,故意拿話刺激她。“若只是偶感風寒,身子孱弱了點,你也別挑,養半年就能好的事。咱們兩家這麼好的關係,若只是因為這點事兒鬧僵了,多尷尬。別怪我多嘴,這事兒你要處理不好,是會討嫌的。”尤氏:“你是不知,他家姑娘比你說的這個病大多了!”尤氏看看前後,轉而對王熙鳳小聲道,“這事兒總算是平和解決了,那我們兩家人也就沒幹繫了,真不好說人家太多。”尤氏說著,就抓著一把瓜子磕。王熙鳳瞪尤氏一眼,故作生氣道:“吃了我家的東西,卻連話都不好好說,我值當你這樣防著?記著,你以後可別叫我幫你什麼忙,我可不敢當。”“瞧你,只因這事兒涉及到人家姑娘的名聲,我才退一步。你非要聽,就說給你便是,可有一點,你不能外傳,不然就弄得我裡外不是人了。”尤氏見王熙鳳點頭,便接著道:“本來說得好好地,兩家相看之後,彼此滿意,就把這門親事定下。誰知道他們進京之後,卻一直沒有什麼訊息,幾番捎話過去,就說他們姑娘身體不適,不好相見。我便想著,可能是忽然從南到北來,有些水土不服,就帶些藥材,親自去他們府上探望,怎料甄家太太都不肯叫我見人,說是怕過病氣,我便是堅持她們也不肯。我覺得不對,便和大爺說了此事,大爺回頭又去求了姻緣坊。人家查了三天就通知我們,那甄家姑娘進京的時候就害了重病,身子孱弱,日日臥床咳血,而今進京後請了御醫開方調養才好了些,不咳血了,才漸漸開始好轉。可我一聽說這姑娘因為久病身子早被掏空了,怕是不能生養,便不敢冒險應這門親。”王熙鳳一聽這話,直搖頭,“咳過血了,必定是大病。誰願意娶個藥罐子進門?這事兒她們瞞著你,是她們的不對。”尤氏忙點頭,又跟王熙鳳解釋自己如何和甄家周全,委婉退婚的經過。熟人之間反而不好辦事,尤氏既不能把事兒說得太透,讓甄家人丟了面子,也不能忍氣吞聲,到底是讓甄家人明白了這門親不能再議了。“他們許是心虛了,也曉得知錯,還送了不少貴重禮物來賠罪。”尤氏嘆道,“我本來還要計較,是大爺不讓再追究了。”“退了就好,我們老太太本來就不好看蓉哥兒和甄家姑娘結親的事。”王熙鳳嘆道。尤氏:“這是為何,莫不是你們早知道那甄家姑娘身子不濟,卻未和我們說?”“可沒有,我們哪能做這種事。”王熙鳳遂把甄家無理由要求榮府幫他們兒子謀官職的事兒說了,“本來這求人的事兒,也得有‘求’的做法。他們卻不,當初來京受恩封時候,嫌幾箱銀子隨身帶著墜腳,就借放在我們家了。之後便仗著錢在這,就說可以不要,讓我們幫他們孩子在京城謀個差事。鬧得我們榮府像是多缺錢似得!”“喲,他們這可真沒見識了,話也真真難聽。”尤氏埋怨王熙鳳沒把這事兒告訴她,早點說,這親事可能也就不定了。“你還好意思說我們,怎不問你們自己,都要張羅快定親了才告訴我們,我們哪敢攪和。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王熙鳳道。尤氏想了想,也明白這個道理,檢討是自己疏忽了,又嘆這甄家大房的德行太差,簡直辱沒甄家祖上的名聲。王熙鳳附和:“他們還當我們老爺一戰鼓自,就舉手之勞,隨便舉薦個人呢。也不看看,就是親兒子當官,也是經了他一年半載的考驗,才算過關了。就憑他們,還痴心妄想!”尤氏愣了愣,隨即恍然大悟道:“我說甄家大太太怎麼總和我感嘆他兒子中舉在京侯缺的事兒,原來是為了這個。我當時一心只以為她們是覺得高興,跟我炫耀呢。”“看來這主意還打在你們身上了,幸虧你糊塗沒聽懂。”王熙鳳笑嘆。尤氏也笑,越加慶幸這次訂親的事好在及時止損了,不然她們娶個病殃殃的媳婦兒回來,還要仔細伺候供著,多糟心。而且這新媳婦兒若剛進門就死在他們府裡了,以甄家大房這性情,保不齊還會回頭訛他們。“日後打死不和他們來往!”尤氏氣道。王熙鳳轉而打量尤氏,“不過我瞧你便是經歷這糟心事兒,精神也好,連面板瞧著都細亮了幾分。可是近來得了什麼好法子?快從實召來!”“真沒特別用什麼,只是近來心情好罷了。”尤氏笑嘻嘻地摸了摸自己的臉,跟王熙鳳解釋,“你不問,我也正要和你說這事兒。”“別賣關子,快說。”王熙鳳轉了下眼珠子,催促尤氏仔細解釋。尤氏便把她買了石碾子轉運,自己伺候如何精神抖擻,再有衛道婆如何靈驗,如何救了璜大奶奶的事兒,統統講給了王熙鳳。“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