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奚因此更擔心他,便直接把武英殿的事兒撂下,立刻奔向榮府。榮府的人遠遠地一見是宋大人的馬車,立刻早早地開大門迎接。宋奚下了馬車,便問榮府的小廝,他家老爺可在。“在在在,這兩日老爺一直在家,不曾出門。”小廝欲言又止,轉而改口這樣回答宋奚的話。宋奚疑惑地看那小廝一眼,也不多問了,快步就往榮禧堂去。還未進去,就見裡面接連出來兩個丫鬟,一個端著熱水盆,另一個端著而托盤,托盤上放著空碗和一碟未動過的蜜餞。宋奚聞到了一股子淡淡的藥味,不及這些丫鬟把行禮的話說完,他便開口問她們賈赦是否是生病了。丫鬟們垂首點頭,為宋奚掀了門簾子。宋奚立刻邁大步進屋,轉而到了內間,就見賈赦穿著一身便服,臉微微有些發紅,身上蓋著被,墨髮披散著,背後靠著軟墊,半躺在床榻之上看書。賈赦轉頭看見他來了,要起身,卻禁不住咳嗽了幾聲。宋奚立刻蹙起眉頭來,忙上去攙扶賈赦,手一抹他的胳膊就覺得他身體發燙。“熱還沒退,你這樣幾天了?”宋奚問。“開始就頭疼,咳嗽幾聲,昨晚才開始發熱,今晨起來更是頭痛欲裂,便打發人去告了假,沒去早朝。你不用擔心,不過是普通的風寒發熱而已,已經吃了藥,該一會兒就退熱了。”賈赦放下手裡的書,輕輕笑了一下。宋奚又用手試探了他腦袋一下,很熱。剛想說他生病怎麼還能看進去書,轉而看被賈赦撂下的那本書,內容全是圖。宋奚見狀,也氣不起來了,禁不住笑,“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精神看這個?”“就這時候無趣,才要看點有趣兒的東西。再者說,我這頭疼地什麼都想不了,看不進去有字的書。”賈赦答道。宋奚目光凝重地看著賈赦:“你覺得頭疼?”“嗯,怎麼?”賈赦眨了下眼睛,對上宋奚的眼之後,他才明白宋奚的意思,笑著搖頭,“大夫看過了,真是風寒病。”宋奚打發恆書去請高伯明來。“跟你說了就是普通風寒的小病,勞煩他幹什麼。”賈赦嘆道。“是我想好受點,你就聽話,”宋奚眉頭扭成個結兒,抓著賈赦的手,“你那案子查得怎麼樣了?可否有什麼人知情了,因此想要治你於死地?”“最後範圍縮小在三個人身上。”講起案子,賈赦就有點滔滔不絕了,“淮南王府的潘美人,在未進王府之前,其母楚姨娘就常與一位衛姓的道婆有來往。潘美人與她母親住在一起的,勢必與這個道婆有些關係。再有就是劉家老三劉行雲,他媳婦兒也被查實與這位衛道婆有過接觸。我查案一直很隱蔽,很少曾親自出面。那些人都離我遠遠的,不可能知道此事。再者說,人家是頭痛發瘋,並沒有發熱咳嗽的症狀。我這真是風寒,你放心。”宋奚當然不放心,瞪一眼賈赦,把他手裡的書奪走,攙扶他趕緊躺下,然後給他蓋好被,又叫人回府去取宋家常備的治療風寒病的藥丸。賈赦聽這個覺得好奇,“你們府裡還有常備藥?”“我不愛喝湯藥,便叫人制丸。每到季節交替的時候,府裡便會提前準備一些治療風寒腹瀉之類的藥。”宋奚解釋道。賈赦高興道:“那太好了,我也不愛喝湯藥,不止苦,有股子讓人反胃的澀味兒,總之很難喝,難喝到形容不出來。”宋奚笑,“剛剛我瞧你喝了藥之後,連蜜餞都不吃,這會子怎麼又叫苦了?”“一兩口蜜餞能解什麼,我讓他們改用桂花蜜糖沖水給我喝了。”賈赦轉即指了指桌上那個空碗。“倒是我高估你了。”宋奚寵溺看一眼賈赦,又摸了摸他的頭,“生病竟敢瞞著我,該罰。”“屁大點小事兒就說,我成什麼了。那我是不是以後每天出恭幾次,也要向你回報?”賈赦嗆他道。“兩件事可以相提並論?”“怎麼不可以。”賈赦和他抬槓道。宋奚嗤笑:“你一天出恭五次,可以是個正常人。你一天生病五次,是麼?”賈赦瞪一眼宋奚,翻個身去,不吭聲了。宋奚默了會兒,推了推賈赦的後背:“怎麼,生了病,年紀也倒退了,早知道你這麼任性,”後面的話宋奚化成了一聲嘆息,沒有說完。賈赦憋了會兒,轉頭問宋奚之後的話。宋奚偏不說。賈赦不禁嘆:“我可真可憐,生了病難受不說,還要聽半截話更難受。”“早知道你這麼任性,我就不該聽你的話,暫時分開幾天。就該天天盯著你,一刻都不放鬆。”宋奚盯著賈赦的眸子,問他聽完話後,作何感想。賈赦衝他一笑,趕緊轉過頭去,繼續背對著宋奚,不大好意思了。宋奚笑:“我就知道你這反應,才沒說。”“高太醫來了。”外頭人傳話喊道。宋奚也沒有站起身,依舊坐在床邊。高伯明進屋見此狀,臉色如常。他給二人見禮後,便在宋奚的示意下趕緊為賈赦診脈。高伯明手指搭在了脈上片刻後,便躬身和宋奚道:“是風寒之症,不算嚴重,用宋府的藥丸即可。”宋奚面色淡淡,看似沒變,但眼底暗藏的一抹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