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愣了下,轉頭看賈赦,一雙眼瞪得老大,狠狠地,注視賈赦的目光也別具意味。賈赦跟著愣了下,看著賈母,也很坦然地迎著賈母的目光,“怎麼,兒子是有什麼說錯的地方?剛剛母親話裡的意思不是這樣?”賈母整個人發抖起來,指著賈赦,“你……”賈赦忙起身跟賈母行禮賠錯,“可能一世情急,總結錯了母親的意思,該打該打!”林如海微微抿著嘴角,差點笑出聲來。怪不得剛剛賈赦鬧那麼一出,他還納悶呢,剛剛賈赦還偷偷搖頭暗示自己要堅持下去,不能同意賈母的話,轉頭怎麼又附和上賈母了,原來是有後話。他這招真絕了,既沒有明著忤逆賈母,卻能達到比直接忤逆更厲害的效果。御封的國公爺果然是不同凡響。賈母被賈赦這麼一亂摻和,使得剛剛她對林如海剛燃起的氣焰頓時滅了大半。賈母氣得不行,但他扔有自己的堅持,跟林如海和賈赦道:“你們兩個少一唱一和算計我,今兒個我坐定主意就是要把林丫頭領回榮府去。我看你們還能攔著我,打我走,不讓我帶人不成?”“自然是不能,兒子和妹夫也都是識禮之人,母親若是非要硬搶著把人帶走,誰敢攔著。您就帶她回去便是,便如您所言,林丫頭去了榮府住著病就能好了,自然是大家喜聞樂見的事。我們二人也高興能眼見有這樣的結果。妹夫,你說是不是?”“若真如此神奇,她到了榮府便能把病養得痊癒,我倒是願意。怕只怕她而今剛見好些,此番折騰過去,心裡再有個計較,反而病更重了。若是母親能保證,她去了您那兒,就能養好這毛病,我倒是多餘操這份兒了。關鍵這不是別的事兒好商量,這可是人命。”林如海點頭附和完賈赦,便借題發揮,認真說一通,然後就抬頭對上了賈母的眼睛,也不似之前那麼沉默發悶了。賈母聞言,眉頭狠狠地打成結,暫且沒有吭聲。那林女婿這話說得可夠狠,以至於賈母心下犯合計,倒不敢亂言真動身去帶人走。誰能保證黛玉去了讓榮府病就能好了,若是不好,那她頭上豈不是還要擔罪了。賈赦見賈母不言語,給林如海使了個眼色。林如海忙行禮,謝過賈母操心黛玉的事,“做父親的,我自然是盼著孩子能一日轉好,古話講‘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這世上那有什麼靈藥能讓人一夜之間病就能好的,便是我們平時有個頭疼腦熱的,總要吃幾天藥才能好。她身上的頑疾,怎可能連藥都不用,只要她去榮府住著就好了。那瘋道姑假道士騙人的事兒還少麼,便是寧府的敬大哥,修道了多少年的人,而今不也是換了行當,跟著大哥去做事兒了麼。還是斗膽請求您,別信那個道姑的亂言了。”林如海說罷,便恭敬地跟賈母行禮。賈母愣了下,看向林如海:“我跟你說過什麼道姑的話麼?”林如海垂下眼眸,沒吭聲。賈赦笑了,“母親,你真是老了。這種事兒還用您挑明麼,剛剛您話裡話外的意思,不正是說林丫頭去了咱們家病就好麼。說過這樣話的人,先前就只有一個,便是那個瘋道姑。而今她是京畿府的通緝犯,定然是不能在京城逗留了。我猜她出了京之後,想必是不甘心,便跑到祿山書院找寶玉說了什麼渾話。”“我老了?你是想說我老糊塗了吧!”賈母氣道。賈赦輕輕一笑,也不和賈母爭辯。賈母瞧他這態度,倒真像是謙讓一個老糊塗的樣子,當下就更生氣了,起身便要走。林如海見狀,忙留賈母。賈母不聽,就氣沖沖的往外去,還說這林家門檻高,她以後斷然是來不起了。林如海越加惶恐,也有些無奈,看向賈赦。賈赦道:“我看這事兒問問林丫頭也好。我們幾個大人爭吵有什麼用,一旦人家丫頭不喜歡呢,真關心她,就該看她自己的心意如何。她高興在哪住著,病也去的快。”賈母聽這話住了腳步,剛剛騰起的怒氣也笑了一些,她懷疑地還一眼賈赦,還是決定順著他的話說:“我看著法子行,我親自去說,林丫頭自然是願意跟著我回去的。”林如海聽這話有些慌了,轉而疑惑地看賈赦,他不明白事情已經要解決了,賈赦為何突然說了這樣的話把賈母留住。依照黛玉的性子,如果賈母真去和她曉以情理,黛玉定然不會拒絕。“這事兒不能您去說。”賈赦道。賈母警惕地看向賈赦:“你這是什麼意思?又跟我唱假把戲?”“我的意思,既然大家都對林丫頭好,那就該問問林丫頭自己的主意,讓她自己去選——”“你既然是這個道理,便讓我去問她便是,因何還要攔著我。”賈母說著就要走。賈赦忙道:“確實不能您去,您要是去了,她礙於敬您的心思,也會答應您。您一把年紀特意來接她,她哪有不去的情理。”賈母哼笑一聲,“繞來繞去,就不能一開始直說!那你說,該怎麼問黛玉。”黛玉是她的親外孫女,在榮府的時候,她可是把黛玉當心肝寶貝一樣疼愛,黛玉不可能不願意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