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對黛玉的確疼愛,卻是當下的疼愛,孩子總要長大,有以後的。況且依她敏感的性子,也的確更適合在和她父親在一起。自家住著隨便舒坦,也容易養病。外祖母終究是外人,整個榮府上上下下也始終不會把她當自家人。您要真疼愛她,真為她將來著想,此刻也不會這樣生氣了。”賈赦和和氣氣地解釋道。賈母哼哼兩聲,冷笑起來,“你攔著我的意思,真就這麼簡單?黛玉那丫頭先前所說的真心話我也聽得清楚,她所言的確不假,在自家養病使喚人方便些。但你明知道,我要帶待林丫頭回來,不僅是此意。寶玉念著他,擔心她真應了道姑那話,會有不好的事情。我也是見寶玉心疼他姊妹,哭得肝腸寸斷,才有此舉。”“您果然是為了寶玉。”賈赦嘆道。賈母微微上揚嘴角,一邊審視賈赦,一邊點頭認下,“這是其一,還有其二。其實今天,我本來也沒報多大希望能把黛玉領回榮府,畢竟一定會有你和女婿竭力攔著。”賈赦剛剛就察覺到賈母的表情有些不對,而今聽她說這話,心裡駭了一下,立刻明白賈母是另有目的。“這瘋道姑的話,真假不論,但有一點他說的很對,你的性子的確是變了很多。這段時間以來,你為我們榮府賺了不少榮耀,我也算敬佩你。要說你浪子回頭,知道上進,去謀仕途了,也好解釋。但你偏偏在林丫頭和寶玉的事兒上較勁,是為什麼,”賈母目光裡略帶懷疑神色,探究地看向賈赦,“你今天就撂一句真話給我聽聽。”“不管您是什麼時候見得她,那瘋道姑又對您說什麼,我都不感興趣。我只是奇怪,為何自家老母親不去信一個為榮府謀福謀利的人,反而會輕易被道姑的三兩語挑唆了。”賈赦嗤笑一聲,“難不得林妹夫心寒了,我比他更心寒。”賈母冷冷看著賈赦,半晌見他還是這樣狂傲的態度,絲毫沒有跟自己認錯的意思,本來壓抑的怒火瞬間爆發,她推了桌上的茶杯,衝賈赦怒吼道:“你當你升了國公爺了,便可以對我指手畫腳?我老婆子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都多,用得著你在這跟我講道理?你們心寒,我比你們更心寒,自家兒子胳膊肘往外拐,跟外人合起火來對付我,我說什麼!”“您看,您也知道姓林的是外人。”賈赦立刻接著賈母最後一句話道。“你給我住嘴!”賈母狠狠拍一下桌,面色赤紅,“我怎麼會養你這麼兒子出來,你而今是出息了,但跟前根本就是兩個人。當初的那個賈恩侯,再混賬,也不敢跟他老孃頂嘴!”“本是不該說的,母親讓出言,兒子便唐突了,抱歉又沒遂您的意。”賈赦微微躬身,行一禮,然後便不卑不亢地抬首。對於賈母的氣惱,只是淡然相對。賈母捂著胸口,不停的粗喘著氣,抖著手指了指賈赦,“你滾,我再也不想見到你。”賈赦便跟賈母行禮,轉身真退下了。賈母見狀氣頭更甚,活到這年歲以來,賈母從沒有想今天這樣渾身哆嗦,恨得牙癢癢,滿腦子有著只想把賈赦掐死的衝動。王熙鳳聽聞大老爺在老太太房裡鬧不愉快,急忙忙趕過來勸和。卻不曾想她人才到,就聽說老太太氣得病倒了,而大老爺人卻走了。王熙鳳見玻璃在,便問她:“可知道是什麼事兒?”玻璃搖頭,告知王熙鳳:“老太太單獨留大老爺聊天,期間說什麼俱是不知,後來只聽到屋子裡傳出杯子的響聲,這之後大老爺便出來了,老太太則氣得發暈。”“既是不知道事情經過到底為何,你們便誰都不許亂猜忌編瞎話,嚼舌根子往外傳。”王熙鳳立刻厲聲吩咐下去,又問請了大夫沒有,轉而又打發婆子去請大夫。王熙鳳進屋前,不忘再對院裡的人強調一遍,“我要是過兩天,聽說外頭有什麼對大老爺對榮府不利的訊息,今兒這院裡的人一個都別想逃過,通通打發出去。”眾丫鬟婆子應承,而今這些人都是當初肅清榮府選拔剩下來的,一個個自然是懂得是非輕重。何況這事兒沒頭沒尾的,他們出去亂言就是胡編亂造,可擔不起這罪名,要知道大老爺可是京畿府府尹,管得就是京城地界的事。王熙鳳這才進門去瞧賈母,賈母此刻正坐在榻上。鴛鴦坐在賈母身邊,一手手攙扶著她,另一手則輕拍著他的後背,給她順氣。賈母一見王熙鳳來了,開口就道:“來的正好呢,痛快吩咐下去,幫我把東西收拾收拾,我這就搬出去住。可不敢在這討什麼人嫌,惹什麼人厭,更省得大家彼此寒心。我就當沒生過他,這些年就只養了一個兒子!”賈母說罷,就氣得啐了一口。王熙鳳忙快步走過來,一邊落淚一邊跪在賈母跟前,和她說萬萬使不得。隨王熙鳳進門的那些丫鬟婆子見狀,都慌了,趕忙去護著王熙鳳。賈母見狀也立刻伸手拉王熙鳳起來,“你的丫頭,是瘋了嗎?怎麼能懷著這麼大的肚子下跪,可使不得。”“這肚子裡的孩子我是寶貝,可再寶貝也不及老祖宗的事兒大。我一想老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