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三有些蠢蠢欲動,問賈赦要不要現在就動手。賈赦搖了搖頭,趴在山坡上又等了一會兒,見這些人把車裝到半滿的時候,便都丟了手裡的工具,從車前頭取了四個食盒出來,二十幾個人,五六人圍一圈,就著食盒裡的牛肉喝起酒來。邊喝還邊聊哪一家的寡婦身段如何,屁股多翹,漸漸開起了葷笑話。鬼三在一邊都有些聽不下去了,很擔心自家老爺的耳朵被玷汙了,心裡隱隱騰著怒氣,幾番看向自家老爺。夜色之下,鬼三看不大清老爺的面容如何,只能依稀辯其輪廓,剛毅的鼻樑和他削薄的唇勾勒出完美的弧線,在瑟瑟秋風的吹拂下,越發顯得孤高涼薄。“來!把最後這一罈酒喝了,咱們還得幹活!”領頭挖礦的名叫車雙全,而今剛好三十五歲,身子十分強壯,喊話的時候聲音洪亮,底氣十足。車雙全話一喊出來,當即就得到其餘一眾的高聲附和。大家都喝了酒,這會兒都在興頭上,聲音十分嘹亮,幾乎傳出了整個山谷。這種大半夜偷東西的方式,賈赦還是第一次見。一般做小偷的,偷東西的時候必定是速度很快,手腳麻利,而且要偷偷摸摸的安靜環境下進行,生怕多弄出一點響動被人聽見。但這些人,不僅幹活不急不緩,還喜歡弄出很大的響動,吃個酒也是不安分,鬧哄哄,喊聲很大,似乎生怕別人發現不了他們所做的苟且之事。鬼三被他們的喊聲震回了神兒,低聲和賈赦道:“老爺,他們喝了這麼多酒,必定動作遲緩,趁此時機下手,倒是個絕佳的機會。”“不急,”賈赦剪短回答後,眼睛便一直盯著那邊的人。片刻之後,賈赦的目光便停留在一個身形消瘦的少年身上。這少年剛剛吃酒的時候,就一直被那位喊話的首領照顧,因不能喝酒,他人灌酒給他的時候,那位首領也替他擋著。幹活的時候,也是把最簡單的摟碎石的活計讓給他做。看少年和其談笑風聲的樣子,說明倆人的關係不止是照顧與被照顧的簡單關係,該是很好的朋友。這前者和後者看似差別不大,但卻有很重要的一點,年長照顧年少多是出於憐憫或是責任,但朋友之間卻是平等的,可無話不談。賈赦覺得這少年應該是知道一些情況,而且瞧其清瘦無力的模樣,應該很好跟蹤控制。賈赦勾勾手指,示意鬼三看向那少年,低聲問他,“一會兒他要是跑了,你的屬下們是否能跟緊這個少年,保證不讓其走丟?”鬼三立刻明白賈赦的意思。而今天色大黑,只有下玄月照出的一些微弱光芒。要是碰見一個體力好腿腳麻利的逃起來,必定不大好跟蹤。找個弱一點的,就比較容易了。鬼三拜服自家老爺的思慮,忙說會親自去,保證把人跟到。鬼三說罷,就去吩咐四名屬下,根據山谷四個可能逃跑的方向,讓他們先在半路埋伏,做好後備準備,以防跟丟。安排好這些之後,鬼三便看向賈赦,衝其點了點頭。賈赦再囑咐:“三面包抄,除了那個身形消瘦的少年,你們要不動身聲色地將其放走之外,餘下的所有人,一個不落,必須全部緝拿。不要給任何人留下記號,逃跑或是通訊的機會。”眾侍衛應承,隨即便悄悄私下散開。賈赦則依舊伏在山坡上,看著他們行動。大約半盞茶的工夫,只聽到凌空打響一記口哨,便是一陣防若風吹過的嘩嘩作響聲,接著便見礦坑那邊亂起來了,有人喊著“官府來人了”,大家便紛紛丟下工具,四處作散。有的燈籠被踩滅了,礦坑變得比之前黑暗不少。這時候四周忽然明亮起來,一共有十名侍衛,分點燃燈籠,站在四個方向,將包圍圈內照亮。侍衛們很快就控制住了所有頭挖礦的人,除了那個身形消瘦趁亂逃走的少年。賈赦早已經起身,站在土坡上,冷眼看著一切。宋奚臨走之前給他的四名高手,分別叫雷、鳴、閃、電,賈赦剛剛重點觀察的就是這四個人,眼瞧著這四名侍衛動作迅速,手腳麻利,絲毫沒有拖沓或者下手太重之嫌,目前尚還算滿意。賈赦下了土坡,雷侍衛便拖著車雙全過來,令其跪在賈赦跟前。賈赦看一眼雷侍衛,倒是很稀罕其反應麻利。“叫什麼名字?”賈赦問。車雙全看眼賈赦,有轉眼珠子朝看了看四周這些抓他的人,挑眉高聲問:“呸!我為啥要告訴你們名字。你們是什麼人?憑什麼抓我?”“車雙全。”另一侍衛已從其他待抓的人口中問出其名字。“剛剛你的人還在喊‘官府來人了’。”賈赦打量車雙全一圈,冷笑道,“瞧著倒是不太聰明。”“誰不聰明瞭,老子幹偷雞摸狗的事兒,自然是怕官府。但你們這些人都穿著麻布衣裳,根本不是什麼官差老爺,我自然要問。”車雙全梗著脖子,帶著一股犟勁兒。賈赦讓屬下清點人數。“回大人,共有二十三人。”賈赦看向車雙全,車雙全微微垂下眼眸,面無表情地盯著地面,似是一副認命狀。還不及賈赦再出言,車雙全便先發話了,“你們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