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天漠整個人攤在紅木圓桌上,頭枕著胳膊,心情無望地看向賈赦。難道他真的就要這樣等死麼!馬天漠想想,不甘心,擼起袖子,起身就往門外走。賈赦將目光從手裡的冊子移到了馬天漠身上,“你做什麼去?”馬天漠:“是死是活,總要拼一下才知。”“既然如此,你有什麼話要留下給你家人?若是我活著,倒是可以幫你代傳。”賈赦淡淡道。馬天漠張大眼。賈赦側首冷麵瞧他,很耐心等待他的留話。馬天漠氣呼呼地走到賈赦跟前,“賈大人真的認命了,不做反抗?據我所知,賈大人與三皇子可有些宿仇,這會兒不逃,坐以待斃,真就是死路一條了。”“他和我倒沒什麼大仇,是與宋慕林有仇,連帶看不慣我罷了。”賈赦道。馬天漠恍然大悟,“原來大人早就料到自己死不了,他會拿你作威脅宋大人的人質,所以才不擔心。”賈赦點頭,然後看著馬天漠,“所以你的話留給我,還是有極大地可能傳到你家人耳裡的。”“大人只顧自己,太過分了。”馬天漠有些心痛。“沒辦法,我們只是泛泛之交,我犯不著為了個在我面前連番作戲撒謊的人犧牲自己的性命。”賈赦目光深邃的盯著馬天漠。馬天漠愣了愣,苦笑起來,“都說賈國公見微知著,我還不信,今兒可算是見識了。我之前的確跟大人撒過謊,但是我並沒有謀害大人之心。我也只不過是為了在官場上討生活,不得不依命行事,對上摧眉折腰。”“今就你我二人,你若坦白,我倒是可以信你。”賈赦道。馬天漠臉沉下來,垂首不語,整個人陷入糾結的思量之中。賈赦也不逼他,拿他的小鉛筆頭,在本子上畫來畫去,最終在馬天漠的名字上畫了一圈又一圈。“大人,我若說了你可能答應保我。別人或許做不到,但大人若承諾保我,我倒可以說。”馬天漠許久之後才發聲,聲音沉悶裡糅雜著黯啞。“當然。”賈赦抬眼看他。馬天漠還垂著頭,眉目糾結。片刻後,他決絕抬頭,為難的走到賈赦耳邊,小聲說了三個字。賈赦眼色冷沉,斜睨看他。馬天漠抿了下唇,解釋道:“大人可能不信,但真的是他。”“你是透過什麼方式得到他的命令?”賈赦問。“有專門的傳信人,但只傳口信,從不曾有書信來往。他行事如何,想必大人您最清楚,怎可能會有留下任何把柄的可能。”“所以也沒有人證了?”賈赦問,馬天漠點了點頭,“自是私下裡兩人的密言。”賈赦默了會兒,問馬天漠:“他吩咐的內容為何?”“沒什麼特別的吩咐,只囑咐我,若有一切關於三皇子的事,順勢為之,不必調查或奏報。”馬天漠坦白道。他生怕賈赦不信,話畢,目光誠摯地看著賈赦。賈赦沒應話。馬天漠見狀便一再強調:“真的只有這些吩咐,沒有其他,我可以發毒誓。”賈赦擺擺手,示意馬天漠不必講話。他並不懷疑馬天漠的交代,他只是好奇宋奚為何要插手這件事。看起來好像他早就知道三皇子會是而今這般,故而特意提前囑咐馬天漠不要擋路。宋奚是什麼目的,為了一舉殲滅三皇子?可是三皇子於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威脅,他用得著因為一個已經被圈禁在陵寢守墓的皇子,從開春就開始籌劃挖礦的事兒來誣陷他?還有,這件事真顏人也摻和進來了,依照宋奚高傲的性子,他不大可能跟真顏人合作。賈赦相信以他的能力,只要他想做,他必然有辦法憑一己之力做到又快又好,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拖拉幾個月。宋奚的做法倒像是給誰人情,讓一下路。如果這件事的背後還有另一個人,那這個人一定要具備這幾樣條件:既能讓宋奚給他情面,又和大陽族有密切的干係,手裡還會有一批為他寧死效忠的真顏族殺手。但是真會有這樣的人存在麼?賈赦疑惑片刻之後,便問馬天漠,“你今天所見的李公公和那天有什麼不同?”“沒什麼不同,樣子都長得差不多。那天他來傳話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起初嚇了我一跳,所以我印象尤為深刻。”馬天漠嘆道。“嚇了一跳?”賈赦當即提出質疑。“對。若是硬說不一樣的話,只要說今天的李公公看起來更順眼一些。找我的那天晚上,他臉上塗了粉,在夜裡挑著燈籠的時候就有些嚇人。”馬天漠道。賈赦聽完此話之後,在本子上記錄一下,隨即二話不說便起身出門。馬天漠見狀,還以為他要硬闖出去,連忙出言阻攔。賈赦帶著自己人出院,果然有侍衛上前相攔。侍衛語氣嚴厲道:“而今柳州城,飛賊橫行。三殿下很是擔憂各位的安危,遂讓屬下們保護二位大人,還請二位大人為了安全起見,不要出門。”侍衛話畢,便有四五十名守衛警惕地圍上來,個個處於備戰狀態,右手緊握著刀柄。馬天漠見狀,心料這便是賈赦所言的“敵我懸殊”,暗暗扯住賈赦的衣袖,示意賈赦不要硬闖出去,這簡直是自尋死路。“若不出門呢,就在這府裡走動。”賈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