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淵閉門不見,那邊就打發下人走後門去官府報案。薛蟠開始叫人砸門。眼看著門就要被砸開了,馮淵就帶著屋裡剩下的下人一起,重複地大喊:“救命啊!王子騰的外甥來搶人!”來往街上的人和周遭的鄰居聽到這話,紛紛準備各樣東西。不大會兒的工夫,薛蟠就被一群人圍上了,那架勢就跟上午在吉祥街的情景一樣。薛蟠的臉現在還腫著,眼皮努力睜也只能睜開一半。他怕極了忙拉著下人擋在自己身後,往後退。“我不——”薛蟠話未說完,眾人就動起手來,又把他狠揍了一頓。衙差這次來的快些了,大家便散得也快。薛蟠就靠在馮淵家的牆外,捂著臉嗷嗷叫痛地哭。“薛大爺,你又來找人家的麻煩?人家小夫妻可好好地,你再這般,便別怪我們大人不給你們薛家面子,以強搶良家婦女的罪名逮你去府衙大牢住一段日子。”“怎麼能是強搶民女,那人是我買回來的!”薛蟠不忿的辯解道。衙差霍得明可不怕薛蟠,抓著腰間的挎刀,膽大的站出來。“呵,薛大爺,你是真不懂還裝不懂?這柺子拐人本就是犯法的,那他拐來的姑娘自不該被人買賣。而今兩家的錢都已經還了,那位姑娘已然是自由身,人家現在是心甘情願的嫁給馮淵。上午的時候,馮淵已經託府尹老爺做主,證下了這門婚事,也給人家姑娘上了戶籍。說來也巧了,府衙的門子裡剛好有一位認識這姑娘的出身,此刻老爺已經派人前往甄家告知了。你真還想要搶人,可就是強搶民女,奪他人之妻,不僅犯法,還是重罪。勸你好好想想你京中舅舅的下場!”薛蟠悶悶地垂著腦袋,再不做聲了。“還不快走!”霍得明喊道。薛家家丁們趕忙起身,攙著他們家大爺回去。薛姨媽剛剛情緒好轉些,就聽聞薛蟠又偷跑出去,正著急,就見薛蟠又是這副酸臭的樣子回來。薛姨媽抖著手指了指他,愣是氣得說不出話來,直接翻白眼暈了過去。寶釵忙叫人去請大夫。薛蟠一時情急,也要跑來探望。寶釵恨恨地瞪著薛蟠:“若非大哥一再出去惹事兒,母親哪裡會這樣。你看看你自己而今什麼樣兒,對得起列祖列宗麼!妹妹求您了,可消停些,別再出去惹事了。一個丫鬟罷了,哪兒沒有,你非要跟人去爭!”薛蟠訕訕地退遠,不甘心的嘟囔著,“人家現在不是丫鬟了,被還了自由身,成了名正言順的馮甄氏。”“那你就更不能痴心妄想!好好地姑娘家,能得個好歸宿,多好的事兒,你領了回來怕只會毀了人家一輩子!趁早死心吧!”薛寶釵氣急了,紅著臉喊他。薛蟠耷著腦袋不做聲了,隨後悻悻地離開。……金陵,府衙。府尹左志秋將聖人令牌還給賈赦之後,忙表示給馮淵證婚的事兒他都已經辦好了,恭敬地問賈赦可還有什麼其它吩咐。賈赦:“再沒什麼,倒是你屬下有個衙差叫霍得明,我瞧著不錯。剛也問府中的師爺,這霍得明原來也是葫蘆廟裡的和尚,而今也未成家,就一個人無牽無掛。我看他膽大心細,口齒伶俐,且一身正氣,便禁不住想跟左大人討要此人。”一個衙差而已,再說若非賈赦提及,左志秋都不知道屬下的衙差裡頭還有叫霍得明的,自然捨得,乾脆應了。“容下官多嘴,欽差大人此次微服出巡所謂何事?該不會只是因為馮淵這點小案子吧。”“柺子一事不過是今日路過偶然得見。此次我奉聖命秘密出行,主要是體察民情,四處隨便看看罷了。這件事還望左大人保密,不得告知何人,包括你的家人。”左志秋忙應承。隨即恭敬送走了賈赦之後,他便趕忙召集屬下,肅風正紀。賈赦回到老宅的時候,霍得明也跟了回來。霍得明知道馮淵一事多虧有眼前這位欽差老爺仗義出手,遂很開心自己能有機會跟著欽差大人做事,乾脆利落地跪地給賈赦磕頭,這便算是認了新主子了。“只要你守規矩,我這規矩便沒這麼大,不必跪。”賈赦問了霍得明對鄰家秘聞的看法,見他並不排斥,便讓豬毛給他交了些底兒。霍得明一聽就更開心了,自覺跟對了人。又一日清晨,賈赦照例到包子鋪開店。卻沒想今日,他竟然能在此碰到賈雨村。本來從黛玉進府之後,賈政就一直沒得安生過,也便沒有什麼精力去操心舉薦賈雨村一事。而且當初賈雨村之所以官復原職,也有王子騰多次呈信保舉的緣故。而今王子騰也死了,賈政告了病假在家。賈雨村久不得志,又侍才倨傲,便從京城到了金陵。起初兩月,他還依稀盼著賈政的保舉訊息,近來聽說王子騰死了,這才徹底死了心思,另謀活計。可巧薛家前兩日要找先生,賈雨村由此變成了薛蟠的先生。今天賈雨村和個友人來了包子鋪,倆人要了盤花生米,又要了一壺酒,就著包子吃,順便閒聊起來。倆人隨即說起最近百姓們都常聊的薛家王家。賈雨村就好一通貶低兩家,不僅罵王子騰活該,連帶著把林家和賈家也說成了忘恩負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