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王子騰在榮禧堂的時候,賈赦注意到王子騰在看到冬筍時,流露出一種很特別的表情。他當時在跟他生氣評理,表情本是應該憤怒的,雖然他看冬筍時依舊裝模作樣的把嘴角下壓,看似保持嚴肅的樣子,但他上揚的眉梢,以及兩頰微微上提的肌肉,都表現出明顯的興奮狀態,就好像一隻餓狼終於看到獵物的樣子。賈赦覺得他之前忽略一種可能,便是王升景所擁有的地位,很有可能只是在為王子騰辦事的假象。王升景身為過繼子,可以每月買女人進院而不被長輩找麻煩,這件事本身是有些奇怪的,之前賈赦還當可能是王家過於寵愛他的緣故。而今看來,很有可能都是受了王子騰的指使,那一且便就可以解釋通了。若事情真相真的是後者,那王子騰此人……賈赦胃裡一陣翻湧,已然找不到合適的詞兒來形容他。王子騰的那個表情不斷地重複在他腦海裡出現,賈赦此時此刻實在是難以心安。他立刻召來黑豬,吩咐其儘快想辦法去伢子那邊探訊息。“一定要從她口中套出話來,我要知道王家都喜歡挑什麼樣長相的姑娘。再有你明天就立刻聯絡王家的那三名探子,讓她們儘可能想辦法瞭解,王升景挑人的時候,會不會只留意胸……比較平的姑娘。”賈赦連把這話說出口的時候,都會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如果王家人真幹了什麼折磨傷害女孩兒的惡毒事情,他一定不會饒過他們。賈赦只要一考慮到姑娘們最後都會無緣無故失蹤的問題,心就有些揪扯難受。因為他心裡預想的那個結果,實在是太可怕太讓人覺得噁心了。他寧願最後的結果時自己想錯了查錯了,便是第四期沒有內容可報,也不希當初那些進了王家便失蹤的姑娘們是真跟一些重口味的折磨有關。賈赦一個人對窗坐了許久,才算稍微平復情緒。他喝了口茶,緩緩地舒口氣,一瞬間情緒舒緩了不少,但轉即他心裡那種隱隱不安的預感就令他倍感頭疼,眉頭一直保持著緊鎖的狀態。第二日,賈赦精神不佳的用了早飯。今日是他與宋奚約定去找面聖由頭的日子。至於這個“由頭”的具體內容如何,宋奚只說他會安排,賈赦也不清楚。估計應該是一件很厲害的立功事件,因為只有這樣皇帝才能名正言順的召見,他並賜予他四品監察御史的官職。按理說,這應該算是光鮮得意的一天,可賈赦卻因昨晚思慮的事情,怎麼都高興不起來。賈赦打發冬筍去回賈母,今晨他便不去賈母那裡定省了。誰知不大會兒,冬筍並著賈母身邊的丫鬟鴛鴦一塊回來了。鴛鴦見賈赦只是坐在窗邊發愣,曉得大老爺最多不過是心情不好罷了,身子沒事兒。便跟他行禮,開口請他去賈母那裡走一趟。賈赦聽此話,便知道賈母又是要找他理論什麼了。不然照常理來說,他不去定省,老太太反而才最高興。“她有何事?”賈赦問鴛鴦。鴛鴦連忙頷首回道:“二老爺今日休沐,一道早兒他便和二太太去給老太太請安。”後續的話鴛鴦不方便說,但她說到這份兒上了,大老爺肯定能從中猜出什麼來。賈赦特別看一眼鴛鴦,淺笑一聲,“多謝你了。”“大老爺折煞奴婢了,不過是捎句話的事兒。”鴛鴦不禁紅了臉,她本來從不把大老爺放在眼裡,以前甚至一直覺得他是個混賬該死的老紈絝。可近些日子來,大老爺的氣派可是一次又一次深入府中下人們的心。鴛鴦也覺得大老爺而今終於有大老爺的樣子了。她本來因為大老爺的改變,挺為老太太高興的,可老太太似乎看不到大老爺這一點,竟還是如以前那般偏幫著二房。鴛鴦便不禁有些同情大老爺,她猜測大老爺此刻心情一定不佳,就微微抬頭瞄了他一眼,卻見大老爺此刻正託著下巴,鳳目淺眯著望著窗外,仍是淡然自若,靜如止水的模樣。明明什麼聲響和多餘的動作都沒有,可此時的大老爺卻偏偏耀目的讓人覺移不開眼了。鴛鴦心生佩服,收了神兒,也想起正事兒來,“老太太吩咐奴婢,務必請您過去一趟。”“你先回,我換身衣裳便去。”一盞茶後,穿著青花素綾直裰的賈赦立於賈母的花廳中央。便如鴛鴦所言,賈政和王夫人二人也在此。而且屋內除了賈母,和三名丫鬟婆子外,便再沒有人了。看來又是一場討伐。賈赦冷臉掃視他們三人,“有什麼事兒,說罷。”“昨兒個你弟妹叫人去賬房領銀子,你為何不讓賬房給錢?”賈母甩臉給她道。賈赦看眼王夫人,又看向賈母:“什麼錢?”“一萬兩往宮裡送的錢。”王夫人半垂著腦袋,小聲道。賈母見她這樣老實,便對賈赦更有火,“你瞧瞧你把你弟妹一家都欺負成什麼樣兒了。他們已經從榮禧堂搬了出來,讓給你住,還讓你管著這個家,什麼都說得算。可你倒好,就一萬兩銀子的事兒,便限著他們不讓用,你可知道你侄女兒在那宮裡有多難,那是挪個步子都要花錢打點的地方,稍不留神就會得罪個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