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想來竟有些後悔,早知他會是這樣的人物,她當初寧願自降身份,跟著那些小宮女們在春和殿外偷偷地望上他一眼。至少她現在會多一樣景象回憶,而不是隻有在賈母那裡的驚鴻一瞥了。“姑娘,外頭都在傳送宋大人有斷袖之癖,是不是真的?”抱琴禁不住擔憂問。元春嗤笑:“休要聽那些人胡言,張侯千金怎麼死的我最清楚,有皇后派去的太醫親自診斷為證,根本跟他沒幹系。至於來往雅風館,對男人來說又算什麼,遠了不說,咱府裡就有,當不得一回事兒。”抱琴應承,遂不多言了。王夫人從元春處出來之後,心裡還計較王熙鳳所言續絃之事,便打發周瑞家的捎話,讓王熙鳳來這一趟。王夫人等了好些時候,才見周瑞家的領著王熙鳳姍姍來遲。不及王熙鳳言語,周瑞家的便道:“二奶奶那裡今日回話的人多,適逢秋收大事,又耽誤不得。”王夫人面上憨厚的點了點頭,眼睛卻不滿地瞪了周瑞家的一眼,而後笑著讓王熙鳳坐,問她:“你忽然在老太太那兒你提你大姐的事兒,可是另有什麼想法?”王熙鳳剛賄賂過周瑞家的,已然知道王夫人曾去了元春那裡。眼下既然元春不認,那她也不認,搖頭只道是隨口說說而已。王夫人笑:“跟我你見什麼外,你沒嫁進賈家的時候,我跟你便就是一家人了。”王夫人的言外之意,王熙鳳該要念著這份兒親情。況且當初她若非她從中撮合,以王熙鳳的條件哪會嫁給國公府的長房嫡孫。王熙鳳心裡只有冷笑,面上卻言笑晏晏,拍胸脯發誓自己只是隨口說說罷了,並不知道什麼其它。王夫人哼笑兩聲,沒想到王熙鳳而今倒是油鹽不進了。續絃那事兒,王夫人是有心想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但她不想從元春嘴裡聽到,本來是想著讓王熙鳳出頭,誰知她這會子跟自己竟裝起傻來了。“我當你有什麼人選建議,原不過是胡嘴一說,罷了罷了,算我多心,你也忙,快回去管家吧。”王夫人落下臉來趕人。王熙鳳忙垂首行禮,假裝看不見王夫人的臉色,轉頭便退下了。周瑞家的不解:“若是老太太能把把齊王府側妃的事兒談下來,便是莫大的體面,什麼續絃能比得過這個。太太又何必操心璉二奶奶渾說什麼。”“確有一樁續絃的親事,比齊王府的好百倍。”王夫人蹙眉道。她的心思已然被王熙鳳的話撩撥起來,偏偏王熙鳳就跑了。周瑞家的恍然大悟,“太太莫不會是說那位姓宋的大人?”“住嘴!這話可不能亂說。而且這件事並不好辦。”王夫人整張臉都愁苦起來。周瑞家的也明白,這人選是一頂一的好,但就怕高攀不起。中間也沒個人能說和,大老爺倒是跟宋大人的關係不錯,不過憑著大老爺跟二房的關係,估計是萬萬不可能張嘴幫這個忙了。王熙鳳回來後,思來想去,便打發平兒去跟冬筍傳話,先把元春的意思告訴老爺一聲,也權算是她給老爺賣個好。……大理寺卿包庇屬下刺殺證人一案,令皇帝徹底警醒了,原來朝廷的貪官都是蛇鼠一窩,朋比為奸。他險些因錯誤的判斷,而白白毀了賈赦當初費心的調查取證。皇帝隨即念起賈赦這次佈置訊息網用錢的事兒,他好像沒有聽人提到過,便順嘴問起身邊的掌事太監。太監搖頭,表示賈赦並未呈奏有關任何花費的奏摺。皇帝命人細查之下,方知賈赦這次下地方一行竟然是自掏腰包。皇帝恍惚了會兒,才緩過神來,不禁為賈赦犧牲自我的行為而感到震撼和感動。多少年了,他鮮少見到有如此一心為國,且不圖名求利的大臣。那些在朝堂上日日喊著鞠躬盡瘁,萬死不辭的官員們,背地裡卻幹著偷盜朝廷財物,藏汙納垢,顛倒黑白,魚肉百姓的惡事。一個個口腹蜜劍,說什麼先天下憂而憂,一到有升官機會的時候,都搶破了頭皮爭著上。真要有什麼吃力不討好的活兒的時候,又一個個往後退,成了縮頭烏龜。皇帝為自己有這樣的滿朝文武而戟指怒目。而今,他也更得幸自己遇到一位良臣。皇帝立刻命人秘密從國庫調出十萬兩銀子,趁夜色即刻送給賈赦。大半夜,賈赦剛睡著就被叫醒了,說外面有人秘傳聖旨。賈赦聆聽口諭後,便發愁那些已經運到榮府後街的一箱箱銀子。皇帝這是抽哪門子的瘋,就算給錢好歹提前告訴他一聲。這會子趁著夜色送來又如何,他沒處放錢。榮府是安全,但這麼大筆銀子一般入府,勢必立刻就被人發現。鄰家軒和京外印坊倒是可以放,卻不安全。十萬兩,可不是小數目。賈赦便和密衛商量著,能不能再放回國庫去。大不了他以後用銀子的時候,跟皇上打招呼。密衛不肯,“聖上料到你不肯要了,他說這錢是給定了賈大人,以後便於賈大人隨時隨用,可免去上奏辦手續的麻煩。聖上金口玉言,錢定然是還不回去了,還請賈大人儘快找個地方安置,讓屬下們在天亮之前把錢平安運送完畢。”“我想想。”賈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