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抬眼一掃,便垂頭喝茶。接著就聽林如海出了幾個簡單地對子,有七八個前面搶答上來。每個答完題的少年,都會再報一聲姓名。管家在一旁記錄。林如海隨後又出了幾個難得對子,應著寥寥無幾,最後只有兩三人勉強對個工整,但並沒有什麼意境。之後便第二撥,林如海為顯公平,問了同樣的問題,仍沒有什麼出彩之處。到第三撥的時候,林如海耐著心思繼續,這一撥裡頭倒是有兩人格外厲害。一位名叫張遊旺,十一歲,家裡是商戶。另一位叫蘇源春,十二歲,是個六品官家的通房生的庶子。賈赦對詩詞對子之類本就沒什麼興致,這會兒聽多了,也就耳朵麻木了。他是忽聽身邊的宋奚輕輕咳一聲,便料知有出彩的了,便抬頭仔細打量這二人,倒都長得白淨俊秀,眉目風流。張遊旺眉宇間多一絲溫柔親和,蘇源春則是稍微英朗硬氣一些。這倆孩子雖然出身並不算好,但都膽量知足,便是小小年紀面對眼前這般多朝中大員,面目也未露過太多膽怯之意。緊張倒是有一些,但比其它少年穩重太多。賈赦轉頭瞧林如海,似乎對這二人也很滿意。林杵隨即告之,園子裡已經準備好了桌椅筆墨,可供諸位應徵者進行第二選。於是大家便移步,到了園子裡。今天風和日麗,唯獨太陽大了些。設定桌椅的地方都在樹下,多數桌子都在樹蔭的遮擋之下,倒有一兩處座位被太陽直射,作詩寫字的時候,會稍微不太舒適一些。眾應徵者聽林如海所出的三個題目,便忙去選了位置,著急琢磨作詩。賈赦等便在一旁觀察,大家都很著急的立刻去選好了地方,張遊旺最先動筆,很快就寫好了交上來。蘇源春沒搶過那些人,則是等眾應徵者選好了,他才去太陽最大的位置坐下來,提筆認真思考之後,便開始書寫。賈赦的目光從蘇源春身上定格片刻之後,便轉移到這位含笑衝他們走過來的張遊旺身上。這少年笑容朗朗,如三月陽光和煦,十分賞心悅目。林如海看了張遊旺的詩之後,直嘆好,贊他小小年紀有此才華,它日必不可限量。烏丞相和蔡飛屏也接過來看,都點了點頭。宋奚倒是沒表現好奇,不過蔡飛屏也沒有放過他,顛顛地送過來讓宋奚瞧。宋奚掃一眼,便放下了。便是在張遊旺希冀的目光注視下,他仍然一句讚美的話都沒有說。張遊旺轉即便識趣地行禮謝過,安分地在一邊站著。這時候便有其他應徵的少年陸陸續續過來交卷。在三炷香快要燒完的時候,蘇源春才和另外僅剩下的兩個少年,將手裡的詩交了上來。接著便是策問。林如海提問,少年們回答,多數都表現膽怯,回答平平,也就只有張遊旺和蘇源春勉強可以。管家隨即便請這些少年移步桃花苑,那裡早有林府擺好的宴席,請諸位少年們用過午飯再走。眾應考的少年們此刻便都很有禮貌的行禮告退。呼啦啦一群人去了,賈赦覺得耳根子安靜不少,轉即瞧看考卷的林如海和烏丞相等,問他們都覺得哪些人可以評為上等。“老夫覺得,張遊旺才思敏捷,有七步成詩之才,它日前途不可限量。只可惜,是商人出身。”“商人出身怎麼了,到了林府,位份自然就提上來了。你這老頭,就是愛瞧不起人。”蔡飛屏不滿地鬧意見道。烏丞相也不理會他如何說,勿自悠哉地捻著鬍子。賈赦便問蔡飛屏作何感想。蔡飛屏也點頭附和烏丞相,也說張遊旺好。林如海仔細對比了下蘇源春和張遊旺的詩句,倒是不相上下。不過是張遊旺做得更快些,在才學上自然是更勝一籌。“不過這蘇源春倒也不錯。”林如海嘆道。宋奚拿來蘇源春的詩句瞧了瞧,便道:“我選蘇源春。”蔡飛屏立刻反問:“為什麼?”賈赦也不解地看向宋奚。“不為什麼。”宋奚淡淡道。烏丞相捻了捻鬍子,轉而便對林如海道:“倒不如把兩個都收了,它日再看就是。”林如海也覺得這主意好,轉即詢問似得看向賈赦。賈赦便立刻點頭,收兩個好,若有一個是假的,另一個好歹還能讓林如海滿意。林如海隨即命管家書信回府這些應徵者,便是沒有被選中,也要委婉些表達謝絕的意思,不宜打擊到人家。至於選中者,則讓他們第二日便搬入林府便可。賈赦問了這二人的背景。蘇源春的父親蘇瑜在武英殿修書處掌監刊書籍,已有十二個年頭了。賈赦沒報什麼希望地看宋奚,宋奚果然搖頭了,他當然不會注意這些小官。蔡飛屏道:“我知道這人,還算可以,不過本事差了點,沒什麼才華,這麼多年一直安於現狀。”賈赦覺得蘇源春之父在武英殿當值十二年,也算可靠。這個蘇源春的身份似乎沒什麼疑問。賈赦轉而便問這個張遊旺。“是商戶張家的,而今京城最大的燈籠作坊便出自他家。父母死得早,留下哥仨個,他大哥二哥一直帶著他,和他相依為命。聽說生活倒很富足,這張遊旺一直被他大哥寵大的,不曾受過苦。”“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