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還有一個要求。”李明達:“你說。”辯機看看四周。李明達揮揮手,把幾個人都打發走了,只留下田邯繕在身邊。“請貴主幫我給高陽公主捎一句話,”辯機說罷,就斂目片刻,琢磨很久之後才開口,“來生不復相見。”“你倒是個有氣量的人,但只怕這句話傳給她之後,她並不會悟出你的良苦用心。”李明達善意提醒道。辯機慘笑,“無所謂了。”李明達點點頭,也不再說什麼了,只囑咐他該如何和江林聊天,需要重點詢問的時間範圍大概在哪裡。辯機應承之後,就被帶了下去。李明達隨後不久也動身了。……明鏡司大牢。辯機被關進了江林相鄰的牢房之內。江林一直抱著腿埋頭縮在角落之內,一聲不吭。聽到有人來了,她沒有抬頭去看。待押送的衙差走遠了,腳步聲逐漸消失,四下安靜了很久很久之後,江林才抬首。衙差很意外地沒有叫走她,那是來做什麼?江林四處搜尋,去檢視周遭的變化,就見左邊的牢房內,有個熟悉的身影背對著自己。江林愣了,漸漸地把眼睛睜到最大,而後撲了過去。她緊抓著牢房的欄杆,把幾乎一半的臉卡在兩個欄杆的縫隙裡。“是你麼?”辯機的身子明顯僵硬了一下,才緩緩地回過頭來望向江林。江林一見到辯機的臉,眼睛瞪大到極致,“他們為什麼把你也抓來了?”“我自然是犯了案子,同你一樣。”辯機的情緒並沒有江林那麼激動,話音中甚至透露著一種近似冰霜的冷漠。江林怔了下,熱情就像被潑了一盆冷水,消減了很多。她低垂著頭,有些愧疚地沉默了會兒,才緩緩開口跟辯機道歉。“並非是我想要供出你,是她們一早就查出來我們的那間宅子,說我和你有來往。可我一再說明清楚了,我們倆人之間是清白的,奈何那些官狗都不信我!對不起,我連累你了。不過你放心,等回頭她們再審問我的時候,我一定會拼勁全力說明我們之間的關係。”“沒用的,不必解釋。”辯機道。江林不解地看著辯機。辯機這才轉眸正經去看江林,眸子裡蒙著一層水光,這讓他俊朗的容顏更招了幾分憐愛。“我們之間就是沒有關係,我也死定了,所以你不必為此糾結。”辯機說罷,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他的面容極其哀傷,目光裡透著看透生死的意味,這讓江林更加疑惑。江林:“可是你怎麼會,到底出了什麼事?”“我和高陽公主的事敗露了。”辯機點到為止。江林的眼睛再再次瞪圓了,“你說什麼,你和高陽公主——”辯機回看江林,反倒讓江林有些心虛,撓撓頭,躲過了辯機的目光注視。“對不起,我是真沒想到。”“沒關係,我同樣也沒想到你會殺人。”辯機始終沒有挪開注視江林的目光,直直地盯著,恨不得將她整個人看破。姦情與殺人比起來,自然還是殺人厲害。江林驚詫之餘,自覺還是無顏面對辯機,遂用雙手捂著臉,只露出一雙眼睛,時不時地看辯機一眼。“我、我那是迫不得已,實在是因為那付家兄妹欺人太甚。辯機大哥,你一定要想信我。”“嗯,我知道你是身不由己。我們都命苦,從小就受委屈。”辯機嘆一聲,轉身走到稻草堆邊上,他隨意用手劃拉幾下,就直接躺在了上面,也不管髒不髒,亂不亂,似乎已經把這些都置在身外了。“那你和高陽公主的事,也是身不由己麼。我聽說高陽公主這個人性子很驕縱,最是潑辣,不容人反抗。她是不是看你長得好,就——”接下來的話江林沒敢說,因為她已經看到了辯臉上有很明顯的厭惡表情。辯機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何必再說這些。而今公主人已經離開長安,而我則在這裡等著受死。”江林張了張嘴,皺著眉,眼看著辯機心疼不已。她再一次湊到欄杆邊,緊抓著欄杆,只恨不得把整個身子都從縫隙裡擠出去,躥進辯機那邊的牢房裡去。“不管怎麼樣,現在有我陪著你。我們這也算是患難兄妹了,不能同生卻能同死。”辯機點了點頭,微微笑著看江林,“確實如此。”“辯機大哥。”江林看看四周,沒什麼人,就把手伸向辯機。辯機愣了一下,最終還是起身,走到距離江林最近的地方,坐了下來,然後把手放在了她的手上。江林當即就緊緊地握住辯機的手,眼睛裡的淚水隨即就嘩嘩落了下來。“這種時候說這句話可能不太對,但卻是我心裡真真正正的想法,這大概是我這輩子覺得最開心的時候,能夠和你一同死,至少我們黃泉路上不會孤單了。”“我死不足惜,畢竟我犯了戒律,又和那樣的人物有干係,難逃一死。倒是你,如花般的年紀,好好地為什麼會動殺念?”辯機問。江林抿著嘴角,低下頭,“付家三郎覬覦我的美色,一直想強佔我,幾番推拒不成,我便一時情急就下了殺手。”“那她妹妹呢?”“她妹妹是幫兇,而且陷害我不成,還想陷害別人。這對不乾淨的兄妹早就該死,不該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