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殺害我兄長的兇手,是季知遠。”“季知遠?”李明達挑了下眉。“其姑丈便是李道宗,與當今聖人系出同一曾祖。”張順心解釋道。李明達瞭然。張順心:“季知遠此人輕狂殘暴,在慈州一代乃是惡霸,以強凌弱,以眾暴寡,橫行鄉里,聽說他早已經害了數條性命,卻因仗著其姑丈的臉面,仍可逍遙法外,自在過活。我心裡不服!”只是與皇親沾邊,竟能幹出這種大逆不道之事?李明達有些難以相信,不過但卻有強龍壓不過地頭蛇之說,畢竟慈州不比長安,出些惡霸倒也有可能。李明達遂問張順心的身份來歷,方得知他竟是慈州刺史的二弟。李明達至此才有些明白,他為何會來找自己了。刺史乃是慈州的大官,他若真枉死了,想有人為此做主,還是要找一位比刺史更高一等的人物來管。李明達打量兩眼張順心,問到底為何懷疑他其兄嫂的暴斃與李知遠有關。“管家在信裡和我說,李知遠田宅逾制,我兄長一再規勸他收斂,誰知他整日就知道歌舞昇平,對這件事半點不上心。我兄長便就命人強拆了他的宅子,收了田地充公,以至於他因此記仇,幾次三番來找兄長,當場把毒藥餵給鮮活的雞子,警告我兄長再對他管制就跟那雞一個下場。這件事之後過來兩天,父親便因中毒七竅流血而亡。您說,這事情是不是跟他有關?”“所以你找我來的目的,便想讓為你做主?你知道我是誰麼?”李明達問。“知……道,草民拜見公主!”張順心忙磕頭,磕磕巴巴賠罪,“因做點心結識了泰蕪縣驛站的人,詳詢之後,便得知您的公主身份。”“知道我是公主,卻在起初的時候,假裝不知。”李明達對於張順心的那聲‘公主’頗有幾分不滿,“你有求於人,卻從初始就未曾誠心待人。你以為你誇我幾句厲害英明,我就會插手這件事?殺人案,乃是刑部之事,你也知我是公主,不改插手地方政務,你的事情我倒是可以幫你上報,但至於其它,恕我不能幫忙。”張順心聽此話,慌忙給李明達不停地磕頭,懇求她一定要幫自己,“那季知遠晉地多名官員關係要好,平日裡長與他們飲酒作樂,沆瀣一氣。公主若不能為我做主,我兄嫂便會白白枉死,任由賊人逍遙!”張順心喊聲很大,令李明達聽得有些耳痛。“你需要冷靜。”李明達說罷,便讓田邯繕把他帶下去。這時,張順心忽然從胸口裡掏出一把刀,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他倒是對自己十分心狠,只拿刀在勃頸處比量一下,脖子就見了血,被割出一道淺口子。張順心一臉視死如歸之狀,“公主若不幫我,我便死在公主面前。”“你在逼我?”李明達眯起眼睛,語氣裡不悅意味十足。“若能以我之死,來換公主對我兄嫂命案的關注,我倒是死得不冤了。”說罷,張順心就抬手狠勁兒地要把刀往自己的脖頸上插。李明達微微睜大眼。程處弼見狀,一個縱身就擒住張順心拿刀的手腕,隨即重重地磕掉他手裡的刀,讓他切勿衝動。“我不是衝動,我早想好了,公主不答應,我就死在這裡。”張順心忽嚎啕大哭,如喪失心智的瘋子一般。李明達皺眉。這時候,因為李明達這邊吵聲響亮,驚動了斜對面李崇義等人。他和尉遲寶琪、長孫渙隨後就帶人衝了過來,見此情狀,三人都滿臉發懵,但更氣憤。房遺直和狄仁傑不知何時也來了,隨後上樓。二人見到李明達安好,緊張之色才稍有緩解。“這人是誰?”李崇義蹙眉瞅著這位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毫無體面可言的男子。“說是慈州刺史的二弟,張順心。”李明達道。“慈州刺史?上個月不是死了麼?”李崇義驚訝道。此話一出,張順心身子哆嗦了下。李明達定神看向李崇義,欲聽他後話。“早前聽說他們張家有個離家杳無音訊的兒子,莫非就是你?”李崇義低頭問張順心。張順心抬眼看一眼李崇義,卻是懶得回他話的一副態度,低下頭,然後不停地衝李明達磕頭,痛哭流涕起來,請她一定要幫自己找到殺他兄嫂的真兇。大家這時也都瞧出來了,這張順心竟連河間王都都敢不敬,倒是有膽量。“公主憑什麼要答應你,你算什麼東西!來人,把他給我押下去!”李崇義見他不敬自己,來了火氣。張順心看眼李崇義,冷笑一聲,“好啊,你現在就想殺我滅口?求之不得,正好可讓公主瞧瞧,你們這些晉地官員的如何迫害良民!”李崇義氣得無以復加,轉頭就命令隨從們去把瘋癲的張順心押入大牢。李明達隨即聽到一聲撕扯,而後就有急促的腳步聲往窗邊衝去。接著,“咣”的一聲,什麼東西從二樓砸了下去。李崇義等人忙去窗邊看,就聽見樓下傳來尖叫。李明達一動不動地站在窗邊,驀地與矗立在門口的房遺直對視。 大唐晉陽公主張順心竟然從茶鋪的二樓跳了下去。他自己摔得在地上打滾痛叫不說,還撞倒了兩名路過的行人,一男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