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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的後背,只有成人兩個巴掌寬,全都被鞭痕覆蓋,幾乎沒有一塊好的面板。鞭痕深淺不一,是因為並不在同一時期造成。凸起比較明顯的鞭痕是新傷,疊在舊痕之上。新傷口看起來結痂剛脫落,顏色比周圍的面板淺一些,該是上個月才有的。大家都被張凌雲背後觸目驚心的疤痕驚得默然。張凌雲漠著一張臉,木著一張臉不吭聲,只是把頭低得更深了。張順心半張著嘴看著張凌雲的後背,拼命地挪動身子,想要伸手去摸,又把手縮了回來,眼淚不停地往下流。“怎麼會這樣,這都是大哥打你的?”張順心急得伸長脖子,意欲湊得更近一些,十分關切地問張凌雲。張凌雲轉動眸子,長長濃密的睫毛都跟著顫抖起來。張順心再問,張凌雲就掉了眼淚,卻還是不說。“你這孩子,我問你話呢,這是你父親打的麼?”張順心音量提高。張凌雲忽然斜眸看他:“不是他,是他們。問這些卻有什麼用,難不成二叔還想救我?卻晚了,人都死了。不死的時候,你也不在。”張順心抽搐嘴角,本想說張凌雲無禮,但看他後背的傷,他閉嘴忍下了。“怪二叔,沒有早回來,知道你這樣被打,我就是冒死也該回來。”“冒死?”李明達狐疑地看張順心。張順心一下就被戳到了軟肋,不得不認道:“當初我之所以離家,便是因為受夠了父母的責罵,偷逃了出去。”張順心說罷,猶豫了下,才擼起袖子,給大家看他胳膊上的傷痕,“其它的已經淡的快沒有了,只這一道最深。當年因我讀書不濟,有次父親氣急了,把杯子摔了,用瓷片在我胳膊上劃了一道。他跟我說,沒有讀不好的書,只有不夠用心的學生。還罵我不務正業,就知道在廚房打轉,給他丟人。”張凌雲聽到此話,睫毛顫了又顫,轉眸去看張順心的胳膊,就彷彿看到了自己。“我那時候二十四,已經徹底對這個家失望了,不想再留下去。後來是大哥助我逃跑,把他攢下的錢也都給了我。這麼多年我其實一直很想回來看他,但一想到老父就怕。還是去年底的時候,我才輾轉得知父親已經死了三年了,後來我才敢給大哥去信,卻沒料到我再得訊息已是他的死訊。他當年冒死解救我,這份兒情我定要還報,所以當我看到管家在信中告知我兄嫂為中毒枉死之後,我氣急,發誓一定要為兄嫂鳴冤。我真沒想到,大哥他父親當年一樣,也會對孩子……這般殘忍。”張順心眼含著淚花,十分不忍心地去看張凌雲身上的傷口。“我這算不得什麼,還算少的,不值得你可憐。可憐的是我大哥,他腦子比我笨些,學東西慢,又因為是長子,父親對他格外苛責。與張家來往近一些的親朋好友,只以為大哥的死,不過是父親怒極,偶爾懲罰太過所致。其實並不是,那時候若也有人扒了大哥身上的衣服,看到的情景可比我身上的精彩多了。”張凌雲冷笑一聲,轉頭看向李明達、李崇義等人,“也多虧了父親,練就了我而今不畏不懼的性子。有什麼好怕呢,對於我來說,死反而是一種解脫,比活著更好。連死都不怕了,你們說這世間還有什麼能讓我心中有畏?”眾人張凌雲敘事的口氣,根本不像是從一個八歲孩子的嘴裡說出來的。想必他一定是經歷了很多掙扎,所以成熟的比別人早。也因哀莫大於心死,對活著沒什麼念想,也便什麼都淡然不怕了。“先前還當你是個與眾不同的,所以才有此應變儀態,原來竟是厭世,早就不想活了。”尉遲寶琪唏噓感慨。“多虧父親的教導,所有典籍我都能倒背如流,箇中道理我都熟記於心,雖然都是因怕捱打強記而已,但也有些用處,至少讓我明白了人活著最多也不過如此,再不會有什麼趣了。我從來都不曾懂,他們為什麼非要這麼逼著我們!我做了大官給他們長臉又如何,人終將是奔向死路,倆眼一閉他們能帶去什麼!就瞧他們現在,除了化作一灘爛泥,還能有什麼,為什麼就不能在活著的時候,對我們好點!”張凌雲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竭力吼,似乎打算要用盡他整個生命。張凌雲的話正中了張順心的酸楚,他嘆了一口氣,“當初我離家,日子過得再苦,也從不覺得後悔,只要一想到曾經的經歷,再對比自己的現況,反而會鬆口氣,覺得十分慶幸。”“二叔的確幸運,叫人羨慕。”張凌雲眼睛裡微微閃爍出光亮。“可我怎麼都沒想到,當初和我同仇敵愾,幫我逃跑的大哥竟然會對你們下手,就如當初父母對我們那般。”張順心閉了眼,眼淚還是不停地往下掉。他想了想,又笑起來,也不知是覺得自己好笑,還是覺得他父母或是兄長可笑。“這有什麼新鮮,一代傳一代,家風如此。”張凌雲淡漠嘆一句,然後看著張順心,“所以我和妹妹都發誓過了,以後不成婚,就這麼孤老終死,免得再去禍害下一輩。”“你這什麼話,你們還小,以後好好地,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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