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便是說事情到了後來,你們也沒想到會失控成眼下的光景。”晏良總結道。齊紳高無力地點點頭。晏良還是覺得不對,“即便有些狀況再意料之外,但你們早已洞悉知康王謀反,不可能毫無準備。這城外壓境的五萬羽林鐵騎,雖然驍勇善戰,可以一敵三,但只要聖人提前所有準備,對付這些宵小之徒,不過是輕而易舉之事。”“的確。城外這些兵馬,不足為據,聖上早已備足兵馬,做好圍剿反賊的準備。而今遲遲不動,不過是想讓反賊放鬆戒備,悉數露出馬腳罷了。”晏良明白了,皇帝這是打算趁機引蛇出洞,一網打盡。當然,也不排除皇帝可能對那份名有所知曉,想趁機詐出持有者,又或者徹底毀掉名單背後所隱藏的東西。現在既然羽林鐵騎已經被召喚至京城謀反,便可以說明一點,那份名單背後所隱藏的並非是羽林軍鐵騎的虎符。所以烏敏那天對他所說的話,是半真半假。由此可見,烏敏對這件事也並非十分把握,他自己也不過是猜測刺探。考量到烏敏在整個謀反事件的重要性,晏良更可以總結出,康王本人也不確定名單真正的所在。他之所以打著順王的旗號,無非是想給自己壯名,多增添一些羽翼。“烏敏呢,他而今可還在京中?”齊紳高搖了搖頭。“他向來機智聰慧,想必早就察覺出你們有異,故才會做出讓吏部尚書篡改官員考績名冊的事情。”“你是說,他很有可能預料到這次行動會失敗,因牽連甚廣,必定會造成大量官員缺口。考績冊一改,若朝廷在無意間安排餘黨入主要職,他還可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不錯。”齊紳高沉吟片刻,非常緊張的盯著晏良的眼睛,“我而今還怕一件事,若此次康王謀反失敗就在他謀劃之內,一切不過是為他的將來鋪墊腳石。如此,便就太可怕了!”“烏敏之慧的確異於常人,你若有此懷疑,他必定就是如此做的。或許他蟄伏數年,等的就是這一天。”晏良道。齊紳高想了想,略有疑惑,“但有一點我不明白,他明明是個聰明人,定然知道聖上治國有方,國基穩如泰山,難以撼動。他而今的官位也不小,年紀輕輕,便當上了堂堂工部侍郎,何等了得!假以時日,憑他的機靈勁兒,將來便是做了相國也有可能,為何而今偏偏選擇走這樣一條危險的路。”馬車到了宮門,晏良下行下車,齊紳高隨後。二人隨即並肩前行。過了宮門後,晏良方對齊紳高道:“他必定不是為了權貴,才有此舉。你得空還是叫人好好細查他的來歷,想來會有答案。”齊紳高愣了下,點點頭,謹記於心。他邊走腦子裡便有許多想法亂轉,終究是放不下,招來隨從,將自己身上的令牌丟給他,令其即刻徹查烏敏的身世。二人到了永安殿,便被皇帝即刻召見。皇帝端坐於龍椅之上,面色肅穆,待晏良齊紳高二人跪了越有一盞茶的時間,方喊話令他二人起身。皇帝的目光便一直落在晏良身上。君臣有別,晏良一直微微頷首,態度不卑不亢。“你抬起頭來,好好看看朕。”皇帝道。晏良抬頭。皇帝從龍椅之上起身,踱步到晏良面前,和他對視,“想必齊紳高在一路上,已經把事情大概經過告訴你了。”“是,聖上。”“賈愛卿對於吏部尚書一死有何看法?”“臣尚不知吏部尚書的死法。”晏良如實回道。“朕不是問你這個,他自然是被烏敏的人給殺了滅口了。朕是問你,他篡改官員考績名冊一事,你可有何辦法?”“吏部尚書主理吏部一切事務,他人無權干涉。若高尚書真有心篡改考績冊,並且蓄謀已久,吏部其它人應該沒有辦法。”晏良回道。皇帝眉頭蹙得更深,他揹著手,煩躁的在晏良跟前徘徊兩次,轉而忽然惡狠狠地等著他:“賈晏良,你不是會看相麼,你當時怎麼就沒看出來他有問題?”“臣只看得出他不久之後,會因犯惡而亡,並沒有辦法看出他到底做了什麼壞事。況且臣早就跟皇上說過,臣的相面之術偶有不準之時,只怕毫無證據之下亂說,會有誤傷。”“皇上,此事是臣之責。其實當時賈大人已然根臣提起過烏敏的不對勁兒,但臣因仗著往日跟烏敏交情深厚,剛愎自用,自以為他必定是個聰明之人,不會幹出此等蠢事,故而並未放在心上。豈料回頭再叫人查,才後知後覺發現其中的不對。”齊紳高說罷便要跪地請罪。皇帝擺擺手,讓齊紳高快些起身,他轉而依舊目光狠狠地盯著晏良。“賈愛卿,朕真的可以信你麼?”“臣為人如何,臣心中自知,但求問心無愧。”晏良只說了這麼一句話。皇帝若選擇不相信他,他也沒辦法逼皇帝相信。識人是君主的事情,皇帝是否任用一個人,也不是一句簡單問話就決定的事。其實晏良知道,他在皇帝心裡如何早已經有數了。而晏良自己,則更有數。今天白天他見賈政、賈璉叔侄二人惡業散盡,便已經十分開心,到了傍晚,又看到薛蟠也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