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這樣,那我就現在毒死你!”賈政當即命人去拿毒藥。“老爺不定我的罪,我就清白了,我若死了,又無子,嫁妝自該歸到孃家去。這偌大的府邸,哪天不要花銀子,老爺支撐得了?二爺又在孝期,不能娶繼室,就算娶了,有哪個女人如我一般,能忍受二爺的清心寡慾?”寶釵冷笑,心如死灰,也就認命了。“清心寡慾?”賈政慌了,問她到底在說什麼。寶釵遂將寶玉不碰女人的事兒說了,順便添油加醋,直接把寶玉說成了無能。賈政不甚瞭解後宅的事兒,但是兒子碰不碰女人,周遭一問就知,其結果果然如寶釵所言。賈政自覺被抓了軟肋,犯難了。此事薛姨媽也得了訊息,撐著生病的身子,急急忙忙前來救女。兒子坐牢沒了出息,她現在唯一的指靠就是女兒。薛姨媽一狠心,答應給賈政十萬兩銀子,只要賈政能體諒她和女兒的苦楚,饒過她們這一遭。薛姨媽話說的漂亮,倒不認是她女兒還得王夫人有如此結果。“姐姐的病如何,姐夫會不知道?我們也是瞧著她病的難受,總叫著疼,這才託人從番邦之地弄來的阿芙蓉。這東西重洋過海,一兩東西比十兩黃金都貴重。我們母女若真要毒死她,用得著這麼大費周章?”賈政皺眉,半信半疑。薛姨媽又提賈政分析瞭如今的情況,就如寶釵先前所提,這守孝三年,不能婚嫁,後宅裡沒個女人管束,日子怎麼過?賈政心裡最怕的還是缺錢,也怕家醜鬧出去影響自己仕途,再有便是考慮到兒子的無能。他心裡琢磨個來回,覺得還是留下寶釵是最好的選擇。有人幫襯著管家,寶釵的嫁妝算上薛姨媽賠的銀子,足夠他們二房風光的度日,到時候看誰敢瞧不起他的。賈政當然不會信寶釵的一面之詞,特意叫嬤嬤檢查了寶釵的身子。當他聽說寶釵真還是處子之時,真真丟人丟到家了,恨不得撞牆死去。薛姨媽愣了半晌,在寶釵幾番示意下,才會意。“他怎麼會?”賈政皺眉。薛姨媽趕緊道:“姐夫忘了他痴痴傻傻半年,亂吃藥麼,聽說是因那個才……總歸是苦了我女兒。”薛姨媽說著嚶嚶哭泣起來。賈政嘆氣,既然已經到了這步田地,權暫且相信薛姨媽給王夫人“除病痛”的說辭。與薛姨媽協議此事,賠了銀子以後,就此再不提。至於那些藥渣證據,一併銷燬。眾人散了。賈政獨立屋內嘆氣,他怎麼也沒想到寶玉會絕後。他大兒子又走得早,如今嫡子血脈恐怕只有賈蘭了。賈政這才想到孫子的重要性,知會人備些東西,送去青山書院。寶玉那裡,賈政還想讓大夫看一看。誰知大夫一去,寶玉就鬧得哭天抹淚,怎麼也不要人診脈。賈政心料兒子心裡苦,這種事兒擱在哪個男人身上都不會好受。賈政最終嘆兩口氣,也就作罷了。寶玉鬧走了大夫,心裡萬分歡喜,湊到寶釵跟前笑:“多虧你教我,不然我又會被那老大夫折騰一通,喝苦湯藥了。真不知道老爺怎麼想的,我這好好的,瞧什麼大夫?”寶釵拍拍寶玉的手,輕笑:“老爺許是怕你再犯痴症,想叫你鞏固一下。”寶玉撇嘴:“哪有這樣的道理,好了就好了,哪用多喝藥。”寶釵笑了笑,打發寶玉快去讀書。她眯眼看著寶玉的背影,心想:這都是你欠我的,活該!……薛姨媽生病期間,情緒大動,著急上火,到底是沒好利索,等秋天天兒一變,她不小心著涼。舊症添新病,自此沒好利索,到底沒熬過冬天,撒手而去。寶釵失母悲慟,卻是外嫁女,無法料理母親的喪事。薛蟠犯罪坐牢,自然沒了繼承權。薛姨媽病故前,族裡已挑選了繼承人,便是薛蝌。薛姨媽這一走,餘下的產業悉數歸由薛蝌繼承。堂兄妹之間,到底不夠親厚。不過寶釵也沒得選擇,只能適應現狀了。來年,陽春三月,春暖花開。寶釵的心確如老死的枯木,發不出一顆芽來。偌大的新府裡了無生機,政老爺分明在孝期,卻每日偷偷地躲在房中喝酒,無所事事。寶玉終於肯讀書,卻還是碰都不肯多碰她一下。生不如此,大概也就是這樣了。過年的時候,賈蘭難得從青山書院回來。賈政有幾分歡喜,給了他不少東西,考校她學問也十分滿意。偏賈蘭與賈政話不投機半句多,縱然賈政賞他一座銀山,賈蘭也是不稀罕了。賈蘭倒是孝敬母親李紈,回家住的幾日,每天晨起都給母親磕頭請安。李紈每每教誨,只提點賈蘭一句話。“切勿忘了你伯祖父的恩情。”賈蘭心中自是牢記,明白親疏之別的道理。三月二十三,便是黛玉與柳清雲大婚的日子。探花郎女兒再嫁探花郎,喜慶訊息自然轟動了整個京城。連當今皇帝都忍不住提筆,寫了一個佳偶天成的匾額賜下。當日,親事熱鬧至極,轟轟烈烈。寶釵寶玉守在深宅大院,也免不得聽到訊息。寶玉呆怔半晌,隨後就自己躲在屋內,默默垂淚。寶釵見此狀越加心酸,後悔對於她來講,已經成了奢望。留得住人,卻攔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