螢幕上的塗綿綿又氣又好笑,擠出一張無奈的笑臉,頂著滑稽的眉毛向大家揮手說再見。直播結束,他關掉手機。坐在門邊的雨師妾不知看了他多久,一邊撓頭一邊說:“總感覺你的表情不太對勁啊。說,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別的狗?”饕餮面無表情地將目光投在他的臉上,被嚇得一個激靈的雨師妾縮了縮頭,有些悻悻然:“不說就不說,兇什麼。”饕餮沉默著。“你看你,來了之後都沒有妖怪敢來這裡,我好好的生意都被毀了。”“……”“啊——”雨師妾頭疼地使勁抓了抓頭髮,“自從老子認識你,統共說的話有超過十句嗎?你怎麼像個木樁子似的,那麼無趣。”“……”“煩求死!”雨師妾爆了粗口,這才站起身:“自從十八年前你醒過來就是這副德行。你是不是又睡了十八年?”“……”“蒼天啊大地啊,我是在對一堵牆說話嗎?”雨師妾無力地捂著臉,黑色的小蛇縮在他的懷抱裡,半點兒都不敢朝著饕餮的方向爬過去。在這裡,也只有絮絮叨叨的雨師妾敢這麼跟饕餮說話,他只不過是仗著認識饕餮的年歲早,當初還對他有過那麼一星半點的恩惠。妖怪看重因緣,饕餮自然對他比平常的妖怪多了幾分耐心。要是擱其他的妖怪這麼嘰嘰歪歪,早就一口吞掉了事。一天的時間過得很快,知道饕餮在趕時間,雨師妾嘴上說著麻煩,還是加快辦事速度。當他接到訊息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告知饕餮座標,雨師妾遲疑片刻,還是問道:“我看到山海公司的訊息了。”饕餮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總感覺發生很多奇妙的事情。真想不到你也有被擺佈的一天。如果不是……我也想過去看看。”雨師妾屬於當初潛逃的最早的一批妖怪。他在人間落地紮根,安安穩穩地過著小日子,偶爾賣幾條訊息,行蹤詭異不定。那些神祇們並沒有放棄對他的抓捕,但介於他這麼多年從未犯事,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若是送上門到山海公司,那就不是一回事了。雨師妾揮了揮手,說:“大兄弟,有緣過來玩吧,我也怪無聊的。”饕餮對於這隻戲精妖怪無感,冷漠地走遠了。“……可真是夠無情的。”遠遠眺望著饕餮消失的巷道,雨師妾勾起唇角,雙手抱臂道:“怎麼說呢,好像他的身上多了一點兒人味兒。”連那萬年不變的黑色,也彷彿染上了一丁點的溫度。究竟在饕餮的身上發生了什麼呢?雨師妾想,未來的某天,他一定會全部都知道的。百鬼夜行。在饕餮的視野之中能看到許多不屬於人類的東西,靜謐的夜晚在此刻是喧鬧而繁雜的。黑色的風衣掠過的地方,鬼魅魍魎紛紛退散,生怕一不小心成為嘴下的冤魂。饕餮順著雨師妾指給他的方向徑直地向前走。時間還很多,他不急不慢,身影很快地消失在夜色當中。此時,窮奇正在把整個城市當做遊樂場,相當愉快地玩耍著。他像是被放出來的一隻自由快樂的小鳥,四處飛舞,招蜂引蝶,撩貓逗狗,快活不已。被光顧的城市,晚上註定是個不眠之夜。方才挑撥離間,讓兩名商業夥伴成功散場,窮奇滿足地嗅到惡意的氣息,這才晃晃悠悠地尋覓下一個目標。山海公司的氛圍讓他厭惡極了。所謂“和諧”、“美好”,都讓窮奇渾身感到不自在。他更喜歡待在爾虞我詐的環境之下,就像一個有趣的電影《羅生門》,撲朔迷離,各自爭執,這是窮奇見過的最有意思的電影。所謂人性就是被用來摧毀的,他深以為然。聽說南邊有關於鴸(zhu)的訊息,窮奇打算過去打聽打聽。他愉快地吹著口哨,就連惡鬼也不敢輕易近身。拐過一條街道,突然,面前出現一道黑色的身影。饕餮淡定地盯著他。窮奇懵逼地看著他。窮奇怎麼也想不通,他居然會在這個地方碰到饕餮。要是擱戰爭的蠻荒年代,窮奇才不會怕饕餮成這個樣子,同為兇獸的他自然實力不俗,拼死廝殺哪怕打敗不了饕餮,也能讓他受點傷。現如今,又不至於拼死拼活,恐怕他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饕餮一口吞了。窮奇才不想在饕餮的肚子裡被溶成一堆渣渣。心底有些慫,表面上卻一絲不顯。窮奇一手抄口袋,挑了挑眉:“接過。”饕餮擋住他的路。窮奇察覺到大事不妙。他微微眯著眼睛,說:“你該不會是要當他們的打手吧。”一直沉默著的饕餮只是看著他:“我不想動手。”“……”窮奇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咬咬牙說:“那如果我想呢。”“哦。”兩隻大妖怪之間的氣氛瞬間凝固,一時間劍拔弩張,危險至極。……兩分鐘後。跟在饕餮身後的窮奇黑著臉,一直在努力勸自己不要生氣不要發火不要動手,儘管他氣得差點兒昇天,深感自己面子即將在整個妖界毀得一乾二淨。走在前面的饕餮相當淡定,甚至路上還順手買了兩盒哈根達斯冰淇淋,一邊舀一邊走路。兩隻妖怪回到公司的時候,正是第二天清晨,大家剛從床上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