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紹言快速地回想了自己身邊的好友,立刻給了答案,“不,母后,兒臣身邊都是些狐朋狗友。”他跑到皇后身邊站著,“母后,您剛剛把表妹找回來,就給她找夫婿,未免太急了。”皇后嘆了口氣,“本宮就是在你姐姐婚事上太不急了,好在宓兒是個聽話的,不像你姐姐性子那麼倔。況且這並不急,宓兒一時半會不一定能找到中意的,找到了還要看看那男子的家世、人品、相貌,若是定了親,起碼也要準備個一兩年時間,才能嫁過去,到時候宓兒是十八歲了,這在民間都算老姑娘了。”……月上柳梢,夜色沉沉。香柳嫌在房裡如廁味道大,都是起夜去如廁,但今晚卻意外看見了一個人。她本是被對方嚇了一跳,仔細一瞧,才發現是認識的人。“李公公。”香柳喊出聲。李寶璋蹲在珠珠種了一地花種子的地方,他腳邊放著一個木桶,似乎是給花芽澆水。自珠珠離開之後,這地花種子便沒人管了。月色下,他的臉顯得更加白皙,因為低著頭,便露出一截雪白的脖子,猶如羊脂玉。聽見香柳的聲音,李寶璋回了下頭,眼神極淡,“你怎麼在這裡?”香柳抿唇笑了一下,慢慢走了過來,“奴才有些睡不著,李公公也睡不著啊。”李寶璋扭回臉,“你若是睡不著,便把殿裡的窗戶全部擦了一遍,如今快到年底了,闔宮還要徹底大掃除一遍。”香柳秀麗的小臉頓時一僵,她本以為珠珠走了,自己還有點機會,哪知道這李寶璋完全不識風情,一張嘴要噎死人。看來閹人就是閹人,算不上什麼男人。香柳尷尬地擠出一個笑,“奴才這就回去睡。”李寶璋聲音很冷淡地說:“先去擦了窗戶再回去睡,正好治一治你失眠的毛病。” 皇后雖然想為珠珠說親事,但是宮女每次拿出畫卷,珠珠就露出昏昏欲睡的表情,等到畫卷上的人唸到一半,她早與周公相約下棋了,再加上接近年底,皇后也忙了起來,故而珠珠親事就這樣暫時擱置了。雖然皇后那邊沒事了,但珠珠發現有一個人比皇后還要煩,就是太子梁晉柏。梁晉柏比珠珠大了十來歲,他在珠珠面前表現得不像個長兄,而像個嚴父。隔三差五考珠珠功課,珠珠覺得自己頭髮都要掉光了。明明是一國太子,也不知道他哪來那麼多時間來管她。“又背錯了。”梁晉柏面無表情地說。他掃了眼桌子擺的糯米糕,旁邊立刻上來一個太監,他從盤子裡拿掉一個糯米糕,珠珠眼睛都瞪圓了。她神色委屈,“大表哥,只剩下兩個了。”梁晉柏從宮女那裡得知珠珠最愛吃糯米糕,便拿這個作懲罰,珠珠背錯一句,便去掉一個糯米糕,一個盤子裡的糯米糕一般只有七個,錯了七句的話,她五日都看不到這個點心了。梁晉柏板著一張臉,沉聲道:“背不出來就不能吃。”珠珠抿了下唇,她生氣了。當郡主一點都不好玩,天天有人管著她,她想吃什麼都不能吃,那還當什麼郡主。珠珠生氣倒不像梁紹言那樣大喊大叫,她只是扭開臉,默默生氣。不過樑晉柏很少跟女孩子打交道,他看珠珠這樣子,倒是有幾分疑惑。疑惑之後,語氣更兇,“書還沒有背完。”珠珠瞥他一眼,手迅速從盤子裡拿了一個糯米糕。她拿了就跑,梁晉柏聽到她跑走之後留下的一句話,“大表哥,我今日不背了。”他微愣,眼神看向孤零零剩在盤子裡的唯一一個糯米糕。“這丫頭。”梁晉柏從喉嚨裡咕嚕了一聲,無奈地搖了搖頭。經此一事,珠珠發現她逃跑了,梁晉柏也不會打她,便更不願意背書了。梁晉柏要她背書,她背了幾句背不出來之後,便拿了糯米糕偷跑,幾番下來,梁晉柏被珠珠氣得吹鬍子瞪眼。“你簡直是一塊朽木。”珠珠低頭,老老實實地站著,一臉誠懇認錯的樣子。梁晉柏冷哼了一聲,總也知道勉強珠珠讀書是沒有用的,她在宮外野生野長,如今進了宮,想把她變成大家閨秀,實在太難了。況且……珠珠是個會撒嬌的。梁晉柏被她氣急了,她便抬起頭對著他柔柔一笑,還甜甜地喊他大表哥。梁晉柏三十來歲,還沒有人敢跟他撒嬌的。罷了,罷了。笨一點就笨一點吧。梁光羽在過年前夕回來了。皇后知道梁光羽回來,便跟梁帝建議將除夕宴和接風宴一起辦了,省了一場宴會的錢。梁帝本欲反對,皇后便拿出戶部修建新文昌殿已經花了許多銀兩,實在是難以從哪裡挪出銀子來大辦兩場宴會,若是給梁光羽的接風宴單獨辦,那除夕宴的規格就要大大縮水。梁帝被皇后如此一番勸,便同意了。除夕晚宴那日,珠珠也參加了,她的位置在玉盛公主旁邊。說來自從那日在殿前見過玉盛公主,她們已經快半年沒見了。玉盛公主也知道了珠珠變成了郡主了,但是她並未來看過珠珠,平日給皇后請安,湊巧的都是珠珠不在的時間。珠珠安靜地坐在自己位置上,偶爾抬起頭看下宴會中間的歌舞表演,更多時間,她是埋頭猛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