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大禁了。”引商奉命辦事去了,他一個人又站了會兒。天邊已看得見晨曦,只是四野被厚重的陰霾籠罩,淵潭上空的那方天被壓縮得小了一大半,流雲飛浮,像敲在碗底稀碎的雞蛋清。他震了震衣袖,重新返回內殿,珍珠垂簾後的人還在睡。他凝視她,恍惚想起初見時,她揚眼微笑的樣子,算不得絕頂美人,但單是那兩道眼神,就迷住了他所有的心神。世道艱難,要為她撐起一片天來。原來平凡的小情小愛,也有說不盡的千迴百轉。以前他從未有過這樣的感受,甚至對只羨鴛鴦不羨仙的墮落嗤之以鼻。如今輪到自己了,五百年的三思而行,也沒能打消惦念,不管她是什麼來歷,他都沒有回頭路可走了。提起袍裾,坐在腳踏上,一手撐著臉頰,一遍復一遍打量她。她不當睡神可惜了,不知夢裡見到了什麼稀奇的光景,霍地伸出手比了個三,復又重重垂下去,鼾聲漸起。雲月輕笑,水下溼氣重,雖然為了迎她,他在水府外築起了一面氣牆,但擋不住寒意,淵底依舊冷得徹骨。他垂手替她掖了掖被角,又駐足片刻,才挪到重席上看書去了。一晝夜的奔波拼命,第二天醒來渾身都痠痛。長情睜開眼,撞入視線的是雲絮般的帳頂。她愣了片刻,居然想不起自己身在何處了。忙撐起來看,見幽幽珠燈下有白衣公子閤眼打盹,纖長工細的手指託著腮,那模樣,恐怕宮中最好的畫師,也畫不出其萬分之一的神/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