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捂住她眼睛的手移開了,像初夏的蝶,停靠在她耳畔。伏城的吻是春風化雨,她沒有想到那麼冷硬的人,在面對愛情時也可以細膩柔軟。彼此都缺乏經驗,不懂得如何在這種有趣的小遊戲裡,尋找到更龐大的快樂。簡單的唇齒相依,也有撼動靈魂的力量。長情喜歡這種感覺,帶著欣喜和少女的雀躍,悄悄伸出手,環住他的肩背。可觸手所及是一重又一重的青絲,微涼地,沉甸甸地遊進她指縫裡來。她愣了下,記得伏城為便於作戰,一向束著頭髮。她慢慢睜開眼,近在咫尺的沉沉眼睫充滿她的視線。不對……不對……她猛地將他推開了,才驚覺現實果然令她崩潰。那個被打斷了清夢的人懊惱地驚醒,卻並不生氣。轉頭望向平原的另一邊,淡漠地,示威式地冷笑。然後抬起一手緩緩揩了揩唇角,彷彿剛才那一吻讓他饜足,讓他回味無窮。長情倉惶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百步以外的幽暗之地,站著折返的伏城。他怕她餓,順道打了野味回來,沒想到會撞見這一切。他無所適從,只得拎著那隻兔子,呆呆站在原地。 真是沒想到,三個人的會面,居然是以這樣的方式展開。朔風無邊,月色大好。先前濃厚的雲翳不知什麼時候悄然散了,原本只是淡淡一線的弦月,卻照得天地間煌煌如白晝。遠處站著的那個人,連臉上的表情都無處可藏。這樣很好,簡單直接,行動勝過千言萬語。如果先前的親吻還帶著苦澀,那麼現在的苦澀便開始回甘,至濃之時,讓人拍案稱快。天帝對一切都很滿意,雖然之前的所作所為有竊玉偷香之嫌,但長情早晚是他的女人,就算此舉唐突,他也不覺得有任何不妥。區區的一條螣蛇而已,有什麼資格和他爭搶!他一向不太看重權勢,但有時不得不承認,權勢是個好東西,它在你困頓無助的時候,可以助你一臂之力。當然他的無所顧忌,把長情逼到了癲狂的邊緣。她聲嘶力竭喊他的名字,一聲“少蒼”,喊出了閻王催命的恐怖感。天帝不能捂耳朵,只好側頭回避刺耳的音浪。眼梢瞥見曈曨劍氣如電,帶著極大的怨氣向他襲來,他不過寥寥抬手,掌心青藍的氣流便匯聚成盾,將她的攻勢強行逼停了。長情帶著哭腔叫罵:“你這個禽獸不如的混賬!”他不為所動,“反正你已經被本君親了,親了就是本君的人。”他像一個手執大印的投機者,遍尋機會在她身上蓋章落款。但凡他看見的歸他,被他親了更加無可辯駁,今生來世全都屬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