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大方向上來說,天帝陛下的功績當真很大,白帝時期留下的隱患終於全都消除了,就是報到天外天去,也是件振奮人心的好訊息。但功過不能隨意相抵,始麒麟和元鳳雖然被滅,更大的問題還存在,大到等同於把兇器直接抵在了腦門子上。天帝陛下治理乾坤時手段雷厲風行,怎麼換到女人身上,就弄得黏黏糊糊,全沒了個主宰的樣子!太極大帝摸了摸鬍子,“陛下只要回答臣等一句,打算如何處置麒麟玄師。”天帝臉上露出玄異的神情,“本君從未想過處置她,硬要說如何處置……大約就是娶她吧。”這下驚得四御目瞪口呆了,紛紛拱手,請他三思。天帝從案後走了出來,負手長嘆道:“自師尊傳位起,整整一萬一千年了,本君深知自己肩上重責,時刻謹記師尊教誨,從不敢有一日懈怠。天道麼,本就應當無情,本君是天,不該糾纏於小情小愛,本君明白。可萬年如一日,獨自立在荒無人煙的曠野上,這種孤寂,又有幾人能懂?爾等……”他逐一看過去,“有神祿,修功德,本君圖什麼?本君不過想要個合心意的人,陪我走完這漫漫生途,這點要求過分麼?”是啊,天帝沒人給發俸祿,細想想真的從頭至尾都在付出,對於他這種不愛以權謀私的人來說,虧到沒話說。現在人家就想要個女人,又怎麼了?四御交換了下眼色,無論從人性還是道德層面,都無可指摘,天帝陛下要得對,畢竟早就過了婚嫁的年紀了。可是又有說不通的地方,紫微大帝眨著眼睛道:“陛下要選天后,任何身家清白的仙子神女都可以,何必非得是玄師呢。”天帝的笑,有毛骨悚然的味道,“若是誰都能將就,也不會孤身一人到今日。師尊在時,曾同本君說了很多當天帝的好處,可惜本君在這寶座上坐了萬年,連半點都沒有體會到,看來是被師尊騙了。這些年來,本君火裡淬過,水裡浸過,大事小情可以精密計算,但本君不是聖人,本君也有血有肉。玄師身上的截珠,本君會想辦法取出來,若天界不能容她棲身,本君可以帶她另尋地方安置。至於天后之位,她一日不復原,便懸空一日,一生不復原,本君在位期間便索性不設。當然,若四御及天外天隱退的眾帝,覺得本君難堪大任,另尋天選之人也可以,本君絕無二話。”說罷向外一比手,“四位大帝請回吧,待商量出了結果,再來知會本君。”他這種極端的態度,實在惹得四御很是不快。太極大帝道:“陛下何必說氣話,天帝之位不是誰想坐就能坐的,陛下重責在身,千萬別為了一個女人,鬧得天道動盪。”反正現在他是什麼話都聽不進去了,冷聲道:“為女人神魂顛倒,本君也不是 別人的愛情只需花前月下,他的愛情卻要上刀山下火海。身心俱疲是有的,但他從來不懷疑這些付出的必要性,他相信總有苦盡甘來的一天,那時候長情清醒了,沒有所謂的國仇家恨,願意承認自己也愛他,然後嫁給他,心甘情願和他過日子,一切便都圓滿了。太多的腥風血雨,回首一顧滿心苦澀。如果沒有這場愛情浩劫,他應當還是那個要強的他。其實單看命途,他可算一帆風順,彷彿所有的不如願都留在了幼時。後來的他少年得志,五千歲繼承師尊衣缽登上首神之位,萬眾矚目的諸天之帝,聖尊之主,他已然站上了無人可及的高度,還待如何?本以為天上地下唯我獨尊了,誰也不敢給他委屈受,結果遇到她,簡直是命裡的剋星,萬箭穿心,不怨不悔。什麼道理呢,大概是太過順遂,連天也看不過去了……不對,自己就是天。想了一圈,可悲地發現誰也賴不上,這種無奈的感覺真是讓人絕望。他在她身旁躺了下來,定魂針雖然已經取出,卻免不了一場傷筋動骨。他覺得有點累,轉過身靠在她肩頭,拖著長音說:“我休息一會兒,你醒得早就叫我。”頓了頓,又覺懷中空蕩蕩,便把手臂探過去讓她枕著,臉頰貼在她額上,小心翼翼說,“我們同床共枕了,今生就是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