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五味雜陳吧?尤其天帝那張眉清目秀的臉,一面自持一面扭曲的表情,堪稱精彩絕倫。炎帝覺得好笑,又很不是滋味,喃喃自語著:“每個人都有難言之隱,而我比較冤枉,取向這種事是天生的,可我只能藏著掖著,怕男神男仙見了我就躲。”天帝很同情他,“你別這麼說,起碼本君就不曾瞧不起你。”大禁覺得自己也應該有所表示,“忘了是從哪本書上看見的,據說每個人都有斷袖傾向……”說完立刻召來另兩位的側目。天帝說:“本君絕對沒有,本君心裡只有長情。”炎帝看向大禁,“你呢?”大禁終於發現說錯話了,結結巴巴說:“臣……臣也沒有……”“你心裡只有那個豔鬼吧?”炎帝兀自笑起來,“聽你家君上說,你那日匆匆回去換了褲子?”天帝乾瞪眼,恨炎帝出賣他。大禁看他的眼神裝滿了委屈,本以為這件事君上誰也沒告訴……果然啊,這麼有趣的事,怎麼能爛在肚子裡呢。天帝正正臉色道:“本君只和炎帝一人說了,其他人當真一個沒告訴。”大禁失望地搖頭,“不重要、都不重要了……”唉……三人各自嘆氣,今生今世多惘然,山河歲月空惆悵。不過像這樣歡快地互相揭短,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漫漫生途總會遇見這樣那樣的事,經歷了才算成熟,誰也不可能活得白紙一樣。炎帝朝外望了眼,“我隨你一同去看看她吧。”天帝卻搖頭,長情自尊心很強,發作時的樣子連他都不讓看,又怎麼會歡迎炎帝的探望。“混沌珠生了根麼?是不是你靈力損耗太大,才沒法將它逼出來?或者我們聯手試試,也許這次能成功也未可知。”天帝思量了下,似乎並不排除這種可能。現在已然走投無路了,試試也無妨,便起身同炎帝一起往鬱蕭殿去。三十六天上雲至白,天至藍,視野之內明澈得不染一絲塵埃。他負著手,緩步走在御道上,清風灌了滿袖,搖曳的袍裾層疊,益發顯出長身纖腰來。炎帝看著老友的身條,悲涼地嘆氣:“你好像又瘦了。”天帝回頭瞥了他一眼,“別老媽子似的,你什麼時候見我胖過!”炎帝說不對,“你見過自己在人間的畫像麼,白白胖胖的,留著長長的鬍子,一看就很有福相。”天帝嗤笑,“那你見過自己的畫像麼,臉色赤紅,滿頭烈焰,活像個羅剎。”凡人的想象力無窮,他們心中的上神們應當都上了點年紀,又威嚴又可靠。長相如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符合官稱,天帝富貴富態,炎帝熱烈得像火燒。兩個人互相調侃一番,鬱蕭殿已經近在眼前。站在雲橋上望,殿宇周圍淡淡縈繞著一團紫氣,若不細看,幾乎分辨不出來。但這是天界啊,連天界神殿都鎮壓不住的魔氣,可見已經濃烈到什麼程度了。炎帝暗暗有些心驚,天帝看看他,唯有苦笑。“實在沒辦法,大司命的提議也可一試。”炎帝遲疑了下道,“若你下不了手……”天帝說不行,“萬年前我殺過她一次,不能再有第二次了,容我再想想辦法。”行至門前,腳下卻遲疑了,也不知裡面是什麼境況。上次見她自殘後,他心裡便有了陰影,害怕推門又是一副血肉模糊的場面。可不看又不能放心,抬起手觸到門扉,遲疑著又縮了回來,壯膽式的握了握拳,方鼓起勇氣推開殿門。殿內的情形還不算糟,她靜靜坐在床沿,披散的發遮住了側臉,看不清她面上神色,但瞧那身形,似乎精神尚可。他鬆了口氣,“今日覺得如何?”她轉過頭瞥了他一眼,無喜無悲的樣子,沒有應他,重又調開了視線。天帝應當對目前的情況尚且滿意,但炎帝站在局外人的立場,覺得玄師實在很有問題。天帝要過去,他悄悄拉了他一把,揚聲對她道:“玄師,我是炎帝。我與陛下打算合力一試,看看能不能取出你體內的混沌珠。”她仍舊沒有理會他們,這種事何嘗需要她首肯,不答應又能怎麼樣?強大的神力穿透她的身體,氣流衝撞,將她的頭髮高高掀起。這兩個人代表了天界戰鬥值的巔峰,她閉上眼,只覺體內灼燒,前所未有的神魂的撕扯,幾乎打得她魂飛魄散。她有些堅持不住了,氣血逆行,直衝天靈。猛然一口血迴轉,嗆得她大咳起來。七竅流血的樣子嚇壞了天帝,這場試探也被迫終止。他撲過來抱起她,極力想控制顫抖的雙手,低微的哽咽在她耳畔響起。炎帝一籌莫展,這麼猛烈的衝擊都未能把截珠逼出來,要想成功,恐怕只有殺了宿主了。可是看看少蒼,那模樣誰敢動玄師一手指頭,八成要和這人拼命。他在邊上旁觀,彷彿在看一出生離死別的苦情戲。他從不知道少蒼有那樣豐沛的感情,大約他積攢了一輩子的愛,全部傾注到玄師身上了吧。“長情……”他不住替她擦拭湧出來的血,“我又做錯了麼?”她睜開眼,吃力地搖搖頭,復轉過臉,偎進了他懷裡。炎帝有些愧疚,“對不住,我沒想到會這樣。”天帝嘆了口氣,“總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