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愉快地很。今日的課不是楊直講來上, 而是梅堯臣。梅堯臣一看就是那種讀了一輩子書的文化人,王雱抽空補了補課, 把梅堯臣的詩文拜讀一番。梅堯臣顯然是個才思敏捷的詩人, 一年平均能寫個十首詩, 主要是給這個朋友、給那個朋友,誰誰誰要升官了誰誰誰要調職了,他都給寫一首詩送上。這也是時下文人的正常交際方式,和後世發個微博、發個朋友圈差不多。除卻這些日常應和詩詞,梅堯臣的詩還是很有特色的,還帶著點文人最愛的諷刺意味,比如《陶者》裡寫“陶盡門前土,屋上無瓦片。十指不沾泥,鱗鱗居大廈”。這就是真刀實槍地諷刺了。寫的《諭鳥》也一樣,大意是官家用范仲淹來主持新政,無異於鳳凰用烏鴉來管理百鳥。不過他不是光罵范仲淹的革新派,呂夷簡那一系的守舊派也被他別的詩罵得狗血淋頭,相當無懼無畏。王雱覺得這是個大佬,連歐陽修都表示自己寫詩不如他!就是有一點可惜:梅堯臣好像和范仲淹鬧翻了。不過算起來和范仲淹鬧翻的人也不是一個兩個,那什麼呂夷簡、陳執中,范仲淹都硬槓過。這拉仇恨的能力簡直槓槓的!王雱瞬間釋然了,世間哪個大佬不是拉仇恨高手呢?身上仇恨值要是太低了,你都不好意思當大佬!王雱很想當個平平無奇的好學生,可惜對他來說一天不搞事就渾身不舒坦。他認認真真地把梅堯臣的課聽完,又積極地跑去直舍向梅堯臣請教聽課過程中的疑問。直舍,就是值班教師的辦公室。梅堯臣講了一節課,口有點幹,正要去給自己弄水喝,王雱已經跑去端了杯茶過來端到梅堯臣面前,然後自發地拉了張椅子坐到一邊,等著梅堯臣喝完茶潤完喉好提問。梅堯臣:“……”梅堯臣見識過王雱找楊直講請教的架勢,被王雱逮著提問倒不覺稀奇。這小子確實聰明伶俐,問的問題也很有水平,看得出是認真聽講、認真思考後才提出來的。身為國子監直講,梅堯臣自然不好對學生說“我和范仲淹鬧崩了,你別來找我”,只好一一為王雱解答。等王雱把每一個給他們講過課的直講禍害了一遍,國子學新生們終於迎來了第一次月考。每季度的三個月分為孟、仲、季,秋季的第一個月就是孟秋。按理來說這次孟秋考經義,輪到楊直講出題。楊直講是個相當寬厚的人,很樂意聽取別人的意見,趁著人比較齊的時候詢問其他人有沒有好題想用來考考新生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