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嫻就是一條小尾巴,在他心裡如影隨形。奚嫻還記得,皇帝捏著她因得病而蒼白瘦弱的手腕,慢條斯理親吻她的眉眼。他虔誠的像是教徒,似是在親吻純潔飄渺的月光,著迷得很。直到男人吻住她的耳垂,動作病態的輕柔,嚇得她緊緊閉著眼,睫毛微顫。男人在她耳邊帶笑,柔緩道:“嫻寶,你不規矩。”“不妨試試,再這麼做會有甚後果。”後來想想,他也曾多次警告過她,不要再任性生事,一步步挑戰他的底線,要他為她壞了規矩,一定逼著他把她捧在掌心,顯出她多麼與眾不同。卻只為了,身為女人的虛榮和愛情。原本他甚至是禁慾的,對後宮和男女之事沒有什麼留戀,只是自奚嫻以後,便有了愛情,壓抑著像是沉默的火山。奚嫻什麼也不懂,只會瞎撩撥,一定要看到實在的證明才會安心,結果卻作繭自縛。他徹底偏執幽暗起來,真正賜予了她想要的一切,便再也沒有她的事。更沒有旁人的事。奚嫻現在想來,也有些想打自己大耳刮子。若是自己上輩子安安分分的,不惹事乖順些,也不像個瘋子般處處挑事,或許便是個平凡的妃子。直到死都不會知道皇帝愛過自己。所以這輩子,她一定要安分點。……起碼在外頭是這樣。至於出身肅國公府的崇妃,她和皇帝才是天生一對。出身高貴,行事穩重有度,兒女雙全,理應結為連理,母儀天下。奚嫻就覺得,這輩子想讓太子離她遠點,便要從崇妃下手。畢竟上輩子的這個時候,崇妃很快便要入宮。初時她只是太子側妃,和所有的女人一樣,與他保持著不鹹不淡的床笫關係,並沒有交心的地方,也因為闊綽富足的物質生活而很滿足,並且也沒奢望過殿下的愛情。這輩子,奚嫻便覺得崇妃可以奢望更多些。她能幫崇妃一把。儘管崇妃現下只是肅國公府的姑娘,但未雨綢繆總是很正確的選擇。如果太子能愛上崇妃,那才是從禍根上解決了所有。 奚嫻知道,崇妃是在隋元四十九年的選秀中脫穎而出,成了太子的側妃,而當年太子殿下有過一個正妃,那是先皇后為他定下的親事,可惜那女子不幸在未嫁時便夭折了。隋元帝不喜太子,但對先皇后算得上敬重,故而便沒有立即再為太子選一位正妃,直到他登基後,沒幾年便遇見了奚嫻,她是罪臣的女兒,不可能有什麼好的位分。奚嫻雖是外室所出,但從小便以為姨娘和爹爹是原配夫妻,故而總覺得當妾是一件羞恥的事情,直到後來她知道自己外室女的身份,便更為自卑難堪。她心中根深蒂固的執念無法消除,認為妾室都是羞恥難見天日的。就像她的姨娘一般,有委屈也只能打落牙齒吞進肚裡,因為她只是個玩物,不配委屈,而妾室甚至不能穿正紅的衣裳,生的孩子也低人一等,那是一輩子洗不去的陳舊烙印。奚嫻自卑敏感,雖然怕死,卻也下定主意,如果他娶了皇后,她無論如何不想再活著。為了她自己,為了他未來的皇后,她都不想活著。討人嫌,又立身不正,叫她想起幼年時那些鄰里往她家門前潑的夜香,兒童在她家院子四周撒歡時,囫圇唸的打油詩……若大家都是妾,她能說服自己開心些,不要介意良多。可若他有了老婆,奚嫻便覺得自己惡臭難聞,渾身上下皆會寸寸腐爛,千里姻緣一線牽,原應恩愛兩不疑,紅線卻纏在一個卑賤的妾室身上。她活該是畫本子裡遭人唾棄的賤妾。奚嫻的心思沒有告訴任何人,可惜皇帝后來也沒立後。不知是不是冷眼把她看得太透徹,於是奚嫻陰暗決絕的想法,便隨著時間消散了。不過皇帝曾經定親的那位姑娘,早在她重生前便去世了,他們之間也並沒有多少交集,因為沒有成婚過門,故而頂多便是史書裡添上一筆,他甚至沒有把她認作是自己的女人。奚嫻也沒辦法在這個女人身上作文章,更何況她的手還沒伸這般長。故而,為今之計,便是從崇妃身上下手。她最有可能當皇后,若是擁有一些特質,被他愛慕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體。當然,奚嫻也知道,繼太后和皇帝的關係微妙,她的手伸不了那麼長,便要靠崇妃拉攏皇帝,鞏固自己在後宮的地位,而皇帝登基之初,也需要一門強有力的外戚,肅國公屢建軍功,家族名望極高,對於少年天子來說是且用且防。他不立崇妃,不止是因為心愛的女人,也是因為有所防範。但這和奚嫻又有什麼關係呢?她管得了太子娶誰當大老婆?去肅國公府,需要一些賀禮。老太太那頭準備的是給肅國公府老太太的壽禮,奚家老太太久未社交,卻因著周氏嫡女的身份,曾經的手帕交大多已經是長安城裡一流世家的老夫人。她自少女時便長袖善舞,極會做人,加上出身書香世家,周氏又是天下學子的表率之族,從血脈裡便多出幾分清高貴重,真心與她相交的人也多。肅國公府老太太便也是如此。說來現下奚家比從前老太爺在時沒落了,卻也是奚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