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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姐起身時,奚嫻才發覺奚衡更高了些,卻也很清瘦,脖頸優雅而細長,讓人覺得她不食人間煙火,可是奚嫻知道,嫡姐的慾望和病態比誰都強。若是天時地利人和,奚嫻甚至認定,嫡姐可以做到像是前朝的女皇一樣,達到女性無法做到的巔峰。可是她碰上了太子,那便是無疾而終。嫡姐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細長蒼白的手指微微合攏,為奚嫻將斗篷繫緊,又淡淡審視著她,無奈噙著笑意:“嫻嫻,你告訴我,到底怎樣才能安分?嗯?”嫡姐還是把她當作一個鬧脾氣的孩子,卻沒有正視她的訴求,儘管奚嫻認為嫡姐瞭解的很清楚。她卻還是在俯視自己,並不認同奚嫻的決定會長久。奚嫻的面色微變了,退開半步,木然道:“在你眼裡,在你們……你們眼裡,甚麼才是安分,甚麼才是不安分?”嫡姐道:“弱者的反抗是不安分,你懂麼?”這是奚嫻這幾個月來, 嫡姐走了,將奚嫻一個人丟下,而她穿著嫡姐天青色的披風,呆愣地坐在月色下,看著如鏡般的湖面。她伸手去,將湖中的月亮攪碎,於是殘月也碎了,她心中的瘋狂漸漸止息。她沒錯。只是單純的想要過平靜的日子,當一個滿足而快活的人,如果沒有愛情,她也是能過得很好的,所以當一個尼姑並沒有什麼錯,錯的只是她太弱了,以至於即便是做出這樣的決定,還是要懇求嫡姐的垂憐。奚嫻扯了扯蒼白的唇角,心想那又怎樣呢?她在那兒坐了很久,就坐在嫡姐垂釣的地方,直到清晨時春草和秋楓發現她不見了,急急忙忙走出尋她,才發現奚嫻已在湖邊睡著了,唇瓣被凍得青紫,疏散得裹著披風。沒人知道奚衡來過,嫡姐就像她的夢一樣,即便在在夢裡也這麼漠然。這麼刻薄,這麼冷淡,卻奇異地令她心安。她不懂為什麼,從前她想要得到一段感情,總是唾手可得,即便最難得到的男人,也被她握在了手心,把她當作至寶一般迷戀珍藏,不是沒有得意過,但當發現他的手太灼熱燙人,奚嫻便嫌棄起來,想要甩手脫身。卻再也做不到了。而這輩子,她事事不順,嫡姐愛護她,卻永遠若即若離,止步於此,疏離而淡漠。奚嫻很明白,她不能這樣下去了,她想要救自己。不再是躲避某個男人,只是想求心境如水,只有真正平和的人,才能得到幸福和安寧,那是拋開了物質和情感的快樂,來源於真正的清透和生而知之的幸運。這是在俗世中,像是她這樣生而慾壑難填的女子,所永遠難以企及的。她裹著披風,一步步往回走,心裡慢慢想著事情,任由冰冷的顫慄和睏倦在身上蔓延。奚嫻大病了一場,在皇覺寺無法挪動。奚老太太只好又請了大夫上山為她診斷。她不想活,卻又渴望生的意志,青紗帳垂落下來,疏影灑在少女蒼白的眉目間,奚老太太倚在繡榻旁,倦倦地瞧著小孫女。這個孫女,若非是太子殿下的要求,她或許並不會在意。她老了,自從兒媳婦去世後,便失了鬥志,想來也奇怪,只想伴在青燈古佛旁邊,就這麼了此餘生,多麼好。後來為了奚家,老太太願意親自帶著奚嫻,到頭來卻發現,奚嫻也並不是想象中任人揉搓的小女孩。她柔弱可欺,底線卻異常的高,一但被觸犯了,首先便回責罰自己。她放下手中的經書,默唸了一聲佛號,卻聽見奚嫻細微的呻吟聲。“姐姐……”老太太皺起眉。“不要……求求……”老人只聽了個囫圇,奚嫻帶著哭腔的嗓音太可憐,滿面燒紅了,卻遲遲不肯醒來。她想了想,只好嘆息著出了門。夜裡奚嫻蜷縮在床榻間,身上蓋著厚厚的棉被,嫡姐坐在她身邊,冰涼的手覆上她的額頭,又為她掖了被角。奚嫻喉嚨裡發出嗚嗚的聲音,似乎意識到姐姐來了,便想要留住她。嫡姐無可奈何地笑了起來,為她將凌亂的髮絲掛在耳後,露出光潔的額頭。少女的側顏還是有些飽滿瑩潤的,仔細看有些細小的絨毛,儘管有些蒼白泛粉,卻帶著年輕身體獨有的光彩。與她前世多麼不同。那時她長大了,妝容精緻而成熟,學會了用甚麼姿勢品酒,怎樣微笑的弧度最恰到好處,像個優雅的貴婦人,軀殼裡還躲藏著任性小姑娘的靈魂,最後誰也不服輸,彼此較勁讓靈肉都變得灰暗抑鬱。所以男人決定,他可以讓奚嫻變得更任性些。有必要的話,她甚至可以畢生都不入宮廷。甚至,她可以嫁給一個,與皇帝截然不同的“丈夫”。有著不同的樣貌和性情,卻都獨寵她一個。那個男人會帶她去山間採摘藥草,赤著腳踏過清澈的小溪,抱著她坐上樹枝,看遠方金紅的夕陽落入地平線,陪著她生老病死,在寒冬的深夜裡,守著一處橘紅的燈火,為她講述很久之前的故事。儘管那個“丈夫”,或許沒有那麼多時間陪著她,但卻給了她想要的一切。虛假也真實,虛假到了永遠,便成就了本真。但在這之前,他需要一個某個全然肯定的結論,而不是似是而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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